第五章

尹漾的脸瞬间垮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坐直身子去抢葡萄盘：“你这人怎么回事！说好了不准偷吃，还拿零花钱威胁人？”他指尖刮过尹砚辞的手腕，没留神带倒了茶几上的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炸开，吓得他下意识往尹砚辞身后缩了缩。

　　尹砚辞早有防备似的伸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稳稳按住晃动的葡萄盘。暖黄的灯光落在满地晶莹的玻璃碎片上，映得他眸色沉了沉：“坐着别动。”他松开手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尹漾的腰侧，引得对方像触电似的抖了一下。

　　玄关的灯被摁亮时，尹漾才发现尹砚辞的西装裤脚沾着点泥渍，大概是回来时淋了雨。他看着尹砚辞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指尖被边缘划了道细口也没吭声，忽然有点没底气，蔫蔫地开口：“我来吧。”

　　“别动。”尹砚辞头也没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扎到怎么办？”他把碎片拢进掌心，起身扔进垃圾桶时，尹漾才看清那道血痕顺着指缝往下渗，像条细小的红蛇。

　　饮水机旁的医药箱被拽开时，尹漾还在发呆。尹砚辞把他的手腕攥住往自己面前带，碘伏棉签擦过伤口时，他听见对方倒抽冷气的声音，却见尹砚辞正垂眸看他：“发什么呆？”

　　“没什么。”尹漾忽然伸手按住他拿棉签的手，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其实早上醒了想给你回电话的，但是杨翊说你肯定在忙，让我别打扰你。”他说得含糊，眼神却瞟着尹砚辞的伤口，“而且……我以为你还在生我气。”

　　尹砚辞动作顿了顿，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像揉碎的月光，带着点暖意落在尹漾耳尖：“我生你什么气？气你把我当佣人使唤，还是气你忘了回我电话？”他把创可贴缠在指尖，忽然倾身凑近，呼吸扫过尹漾的耳廓，“还是气你明明醒了，却故意等着我来哄你？”

　　尹漾的耳朵“腾”地红了，猛地往后躲却撞在沙发扶手上，疼得“嘶”了一声。尹砚辞伸手揉了揉他的后颈，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慌：“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唐姨说南区新开的铺子有你爱吃的灌汤小笼包。”

　　“不想吃。”尹漾嘴硬，却把脚往尹砚辞腿边挪了挪，拖鞋蹭着对方的裤管，“要吃你做的阳春面，多加个荷包蛋。”

　　“好。”尹砚辞应得干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指尖沾着点葡萄的甜香，“那现在是不是该去睡觉了？小少爷。”

　　尹漾没动，忽然伸手勾住他的领带往自己面前拽。落地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晃了晃，他看着尹砚辞近在咫尺的眼睛，忽然踮脚往对方唇上碰了一下，像偷了颗最甜的葡萄，转身就往卧室跑：“晚安！”

　　房门关上的瞬间，尹砚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指尖还残留着葡萄汁的甜。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白瓷盘，忽然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漫开时，他听见自己的笑声轻轻落在空荡的客厅里。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织出片温柔的网。尹砚辞把葡萄盘放进厨房，转身时看见尹漾卧室的门缝里还透着点光，像只不肯好好合眼的小兽，正偷偷打量着这个被夜色包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