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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叶

风带走的半句喜欢

读书会成了苏晚每周最期待的时刻。她总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摊着本翻开的诗集,目光却总不自觉地飘向讲台——陆屿读诗时会轻轻晃腿,耳机线绕在指间转圈圈,偶尔被阳光照到的侧脸,绒毛都看得清晰。

有次讨论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陆屿让大家分享最心动的句子。苏晚捏着笔在“爱情太短,遗忘太长”下面画波浪线,听见他说:“我喜欢‘风在幽暗的花间游荡’,因为风会带消息。”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苏晚的方向,她慌忙低下头,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墨点,像颗没敢抬头的星。

活动结束后,苏晚被陆屿叫住整理书架。旧书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他站在她身后够最高层的书,呼吸轻轻扫过她的发顶。“够不着?”他伸手越过她的头顶,校服袖子蹭过她的脸颊,带起阵淡淡的皂角香。苏晚的背瞬间僵住,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活动室里格外响,像有人在敲鼓。

“这里有本你可能喜欢的。”陆屿把一本封面磨损的《小王子》塞进她手里,扉页上有行小字:“重要的东西,要用心看。”字迹和他校牌上的名字很像,带着点潦草的温柔。苏晚摸着那行字,突然想起他小臂上的疤痕,原来坚硬和柔软可以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像书里的玫瑰,有刺也有香。

秋运会那天,苏晚被拉去当裁判,站在终点线旁的银杏树下举牌子。陆屿参加三千米长跑时,她的目光追着那个红色号码布跑了整整七圈。最后一圈他明显体力不支,却在经过她身边时,突然扯下一只耳机扔过来。

耳机砸在苏晚怀里,还带着他的体温。她抬头时,正看见他冲过终点线,扶着膝盖喘气,却回头冲她笑,阳光在他汗湿的发梢上跳。苏晚捏着那只还在播放音乐的耳机,突然觉得,风好像真的会带消息——比如此刻耳机里的歌,是她在社团活动时哼过的那首;比如他回头时的笑,比任何诗句都让人动心。

送还耳机时,苏晚在里面塞了颗橘子糖。陆屿接过去时挑了挑眉,当场剥开糖纸塞进嘴里,酸甜的气息漫开来。“谢礼?”他咬着糖笑,声音有点含混,“那我也回礼。”他从口袋里掏出片银杏叶,叶脉被仔细压平,上面用钢笔写着:“下周文学社去公园采风,穿舒服点的鞋。”

苏晚把银杏叶夹进《小王子》里,和那行“用心看”的字挨在一起。风从操场吹过,卷着远处的加油声和近处的心跳声,她突然敢肯定,那被风带走的半个喜欢,正在慢慢长大——在他递来的书里,在飞过的耳机里,在带着糖味的笑里,长成完整的形状。

而她不知道的是,陆屿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摸了摸口袋里那本写满“苏晚”的诗集,糖在舌尖化出的甜,比任何诗句都更像告白。风掀起他的校服,这次他没躲,任由那点藏不住的心意,跟着风,往她的方向飘。

公园采风那天飘着细小雨,苏晚穿了双白色帆布鞋,裤脚沾着草叶上的水珠。陆屿背着相机走在前面,耳机线从外套口袋里露出来,随着步伐轻轻晃。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过来,给你拍张照。”

苏晚愣在原地时,镜头已经对准了她。雨丝在镜头里化成模糊的光斑,她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翘,手里还攥着片被雨打湿的银杏叶。“咔嚓”一声,陆屿按下快门,笑着晃了晃相机:“表情太呆,得重拍。”

他走近时,苏晚闻到他外套上的雨水味,混着淡淡的皂角香。陆屿伸手替她拂开粘在脸颊的碎发,指尖带着雨水的凉意,她的睫毛颤了颤,像被惊动的蝶。“这样就好。”他低声说,再次按下快门,这次的照片里,她的耳尖红得像被雨洗过的樱桃。

一行人在湖边的亭子里避雨,陆屿把带来的诗集分给大家。苏晚拿到的那本里夹着张便签,是他的字迹:“‘风在幽暗的花间游荡’——今天的风,带着雨的味道。”她抬头时,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像被雨线串在一起,目光撞出细小的火花,又慌忙移开。

有人提议玩“故事接龙”,轮到苏晚时,她卡了壳,陆屿在旁边轻声提示:“就说一个女孩,总在偷看喜欢的人。”苏晚的脸瞬间热起来,顺着他的话往下编,说到“男孩其实早就知道”时,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像场温柔的雨。

雨停时,天边挂起道浅虹。陆屿突然拉起苏晚的手腕往湖边跑,她的帆布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裤脚。“快看!”他指着湖面,雨过天晴的倒影里,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他的耳机线垂下来,刚好落在她的影子上,像条看不见的线。

回去的路上,苏晚的书包里多了样东西——陆屿的备用耳机。他说:“下次听那首歌,用这个,音质好。”耳机线是新的,还带着包装的褶皱,和她社员证的挂绳同色。苏晚捏着那截线,感觉手心的温度把塑料都捂热了。

快到校门时,陆屿突然说:“那本《小王子》,你看到第几页了?”苏晚说看到“玫瑰”那章,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其实重要的东西,不光要用心看,还要说出口。”风卷着银杏叶落在两人脚边,他的话被吹得有点散,却字字清晰地落进苏晚心里。

她抬头时,正看见他耳尖也红了,像在模仿她每次害羞的样子。原来有些喜欢从来不是单向的,就像这被风带走的半个喜欢,早就被他悄悄捡起来,拼成了完整的形状。而那句没说出口的“我也是”,正随着渐起的晚风,在舌尖打转,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轻轻落下。

陆屿转身离开时,耳机里播放的歌换了首,是首温柔的情歌。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被夕阳拉长,突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风,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更懂人心——它带走了胆怯,留下了勇气,让那些藏在诗集里、照片里、耳机线里的喜欢,终于有了说出口的可能。

文学社的换届选举会上,陆屿被推选为社长时,苏晚坐在台下,手里转着那枚备用耳机。他站在讲台上发言,目光扫过人群,在她这里停了两秒,像投下颗小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散会后,陆屿叫住她:“周末有空吗?图书馆新到了批诗集。”苏晚攥着耳机的手指紧了紧,听见自己说“有”,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周六的图书馆很安静,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书架的影子。陆屿蹲在书架前找书,苏晚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校服后领露出的一小截皮肤,被阳光晒得泛着浅金。他突然回头,手里举着两本书:“这本聂鲁达的精装版,你上次说想要。”

苏晚接过书时,指尖碰到他的,像被电流窜过。她低头翻书,看见扉页上有他的签名,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音符,和他耳机线的图案一模一样。“谢……谢谢。”她的声音有点抖,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像在替她鼓掌。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苏晚假装读诗,余光却总落在他手上——他翻书时会用指尖划过页码,指腹带着薄茧,是常年握笔和相机的缘故。有次他伸手去够桌上的水,袖口滑下来,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苏晚突然想起他说的“爬树掏鸟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在笑什么?”陆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吓了一跳,书差点掉在地上。他伸手扶住书脊,呼吸轻轻扫过她的耳垂:“是不是在想,我小时候很调皮?”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像被阳光烤过的苹果。他却没再追问,只是把耳机分了她一只,里面正放着那首她哼过的歌。旋律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流淌,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像两本挨在一起的书,共享着同一片阳光。

傍晚走出图书馆时,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陆屿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里面是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叶脉处刻着行小字——“风带不走的,是没说出口的喜欢”。

苏晚捏着书签,感觉眼眶有点热。风掀起她的校服衣角,也掀起他没说完的话:“其实从第一次在公告栏前捡到你的笔,就……”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散,苏晚却听清了,或者说,她看懂了他眼里的光——那里面藏着的,和她心里的是同一种东西。

“我也是。”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被风送进他耳朵里。陆屿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像解开了什么心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知道。”

风卷着银杏叶飘过两人之间,像在为这场迟到的告白鼓掌。苏晚把书签夹进那本《聂鲁达诗选》,刚好夹在“风在幽暗的花间游荡”那页。原来风真的会带消息,会把藏了半个秋天的喜欢,从笔帽带到诗集里,从耳机线带到书签上,最后落在彼此眼里,长成完整的形状。

回去的路上,陆屿的耳机里换了首新歌,旋律轻快得像踩着落叶跳舞。苏晚走在他身边,感觉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风,终于变成了温柔的桥,让没说出口的话,都有了归处。而那枚银杏书签在书页里轻轻晃,像在说:被风带走的半个喜欢,终于找到了另一半,从此风里雨里,都是圆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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