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光像一匹铺开的锦缎，温柔地覆盖了侯府的飞檐翘角。林婉儿坐在书房的窗边，手里捧着楚逸尘刚送来的月饼，莲蓉馅的甜香混着墨香漫上来，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家中，父亲总把最大的月饼塞给她的模样。
“在想什么？”楚逸尘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气息。林婉儿把手里的月饼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咬下一口，笑道：“在想去年的中秋，我还在为母亲的汤药钱发愁，今年却能在这里赏月。”
楚逸尘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以后每年的中秋，我都陪你过。”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支凤钗，金翅上镶嵌的珠玉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明日去给老夫人请安，戴上这个。”
林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轻轻拂过凤钗的金翅：“太贵重了。”
“配得上你。”楚逸尘拿起凤钗，小心翼翼地插在她的发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铜镜里映出两人的身影，他的眉眼温柔，她的脸颊绯红，倒比窗外的月色更添几分缱绻。
第二日去老宅给老夫人请安时，林婉儿特意换上了楚夫人送的浅碧色衣裙，发间的凤钗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引来不少丫鬟婆子的侧目。翠儿的位置已换了个面生的丫鬟，见了她，眼神里带着敬畏，再没有往日的轻视。
老夫人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看着林婉儿走近，目光在她发间的凤钗上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了？坐吧。”
林婉儿刚坐下，就见个小丫鬟端着茶进来，脚步匆匆，到她面前时，忽然脚下一绊，滚烫的茶水直直泼向她的裙摆。“哎呀！”小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奴婢不是故意的！”
林婉儿下意识地起身，却被老夫人按住：“无妨。”她看向那小丫鬟，眼神里带着威严，“毛手毛脚的，去领二十板子，让管事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小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却被侍卫拖了下去。林婉儿看着自己湿了大半的裙摆，心里明白——这又是冲着她来的。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放在心上，府里人多眼杂，总有几个不安分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通报声，说丞相千金来了。林婉儿的心猛地一沉，抬头就见个身着水绿衣裙的女子走进来，身姿窈窕，容貌秀丽，正是那日在街角瞥见的身影。她走到老夫人面前行礼，声音清脆如铃：“晚晴给老夫人请安。”
“快起来，”老夫人的脸上堆满笑意，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几日不见，又清减了些，是不是功课太辛苦了？”
丞相千金柳晚晴羞涩地笑了笑，目光却越过老夫人，落在林婉儿身上，带着几分审视：“这位妹妹看着面生，是侯府新来的丫鬟吗？”
林婉儿还没开口，老夫人就淡淡道：“这是林婉儿，往后会留在逸尘身边伺候。”她的语气听不出偏袒，却点明了林婉儿的特殊。柳晚晴的脸色微变，却很快掩饰过去，笑着对林婉儿道：“原来是林妹妹，方才见妹妹发间的凤钗，倒是别致得很。”
这话说得看似寻常，却暗指丫鬟不配戴这样贵重的首饰。林婉儿起身福了福身：“这是侯爷赏的，奴婢也觉得过于贵重，只是侯爷的心意，奴婢不敢推辞。”
柳晚晴的笑容僵了僵，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楚逸尘从外面进来，月白锦袍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孙儿给祖母请安。”他的目光落在林婉儿湿了的裙摆上，眉头微微蹙起，“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丫鬟毛手毛脚，就把话题岔开了。柳晚晴却像是没看见楚逸尘的不悦，起身走到他身边，声音温柔：“逸尘哥哥，我昨日新得了幅《寒江独钓图》，据说是前朝画圣的真迹，你要不要去看看？”
楚逸尘的目光掠过她，落在林婉儿身上：“不了，我还有事要和婉儿说。”他转向老夫人，“祖母，孙儿先带婉儿去换件衣裳。”
林婉儿跟着楚逸尘离开正厅时，清晰地感觉到背后射来的目光，带着嫉恨和不甘。走到回廊时，她才低声道：“这样会不会惹老夫人不高兴？”
“祖母心里有数。”楚逸尘握着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她只是碍于情面，不得不应付柳家。再说，我的心意，祖母早就看明白了。”
回到侯府时，已是午后。楚逸尘让丫鬟取来件新的衣裙，亲自帮林婉儿换上。浅紫色的料子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发间的凤钗也显得愈发灵动。“好看。”他望着她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
林婉儿的脸颊烧了起来，正想躲开，却被他轻轻揽入怀中。“别胡思乱想，”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不管旁人怎么看，我的心意都不会变。”
窗外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像撒了层碎雪。林婉儿靠在楚逸尘的肩头，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嫉妒的目光和暗戳戳的算计，都变得不再重要。只要他的心在她这里，再大的风浪，她都能扛过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柳晚晴在她离开后，正对着老夫人哭诉：“老夫人，您真要让个丫鬟毁了逸尘哥哥的前程吗？她出身低微，根本配不上侯府！”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佛珠，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缓缓道：“缘分的事，谁说得准呢？再说，这侯府的未来，总得由逸尘自己做主。”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
这场看似平静的中秋家宴，早已在暗流涌动中，埋下了新的伏笔。而林婉儿与楚逸尘的缘分，还需在这层层考验中，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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