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时，林婉儿正对着铜镜试戴楚逸尘送的凤钗。银镀金的凤羽上缀着细小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镜中人眉眼愈发温婉。窗外传来楚逸尘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她转身迎出去，见他穿着件石青常服，腰间系着玉带，比平日多了几分利落。“这是要去哪？”林婉儿的指尖还捏着发间的珍珠，声音里带着雀跃。
楚逸尘笑着牵起她的手：“去了就知道，保证让你喜欢。”
马车驶出侯府，穿过繁华的朱雀大街，往城郊的方向去。林婉儿掀起轿帘一角，看着街景渐渐从朱楼画栋变成田舍茅屋，心里的好奇更甚。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竹林掩映的宅院前。
“到了。”楚逸尘扶着她下车，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时，林婉儿不由得惊呼出声——院中栽满了海棠树，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香雪。正屋的门楣上挂着块匾额，题着“晚晴居”三个字，笔锋温润，竟是楚逸尘的字迹。
“这是...”她转身看向他，眼里满是讶异。
“特意为你准备的，”楚逸尘的目光里带着笑意，“知道你喜欢清静，往后若是在侯府待得闷了，就来这里住些日子。”他推开正屋的门，里面的陈设雅致简洁，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案上的砚台还是温的，“书房里的书，都是按你父亲的藏书包罗的，还有...”
他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竟是林婉儿母亲的那支旧银簪，只是断了的海棠花瓣已被巧匠补好，用细小的赤金连接，反倒添了几分别致。“找遍了京城最好的银匠，”楚逸尘把银簪插进她发间，“说这样既不损坏原物，又能让它完好如初。”
林婉儿的眼眶瞬间热了，转身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谢谢你。”原来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连母亲留下的旧物都这般上心。
楚逸尘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傻瓜，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牵着她走进书房，指着墙上的空白处，“这里原该挂幅画的，等你嫁过来，我们一起画一幅《海棠春睡图》，好不好？”
林婉儿望着窗外飘落的花瓣，点了点头，心里的甜像浸了蜜。她拿起案上的狼毫，在宣纸上写下“平安”二字，笔锋虽不及楚逸尘遒劲，却透着股安稳的暖意。
两人在院中待到日头西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回程的马车上，林婉儿靠在楚逸尘肩头，闻着他衣襟上的竹香，忽然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马车刚驶进侯府大门，就见苏然神色慌张地跑来，手里还捏着封染血的密信：“侯爷，边关急报！北狄突然入侵，镇守雁门关的王将军...殉国了！”
楚逸尘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接过密信的手微微发颤。林婉儿看着他骤然沉下去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北狄是草原上最凶悍的部落，多年来与大齐井水不犯河水，怎会突然入侵？
“信上还说什么？”楚逸尘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捏着信纸，指节泛白。
苏然的声音压得更低：“兵部的人说，王将军麾下的副将投敌了，现在雁门关危在旦夕，皇上...皇上让您即刻领兵出征。”
林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抬头看向楚逸尘。他的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冷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早已料到会有此命。“何时启程？”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三日后卯时，在校场集结。”苏然的声音里带着不忍，“侯爷，婚期...”
“婚期延后。”楚逸尘打断他的话，语气没有丝毫犹豫，“国事为重。”他转身看向林婉儿，目光里的冷峻瞬间化为愧疚，“婉儿，对不起...”
林婉儿摇摇头，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我懂，你是侯爷，更是大齐的将军，保家卫国是你的本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娶我。”
楚逸尘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等我，一定要等我。”
回到侯府时，楚夫人已在正厅等候，见他们进来，起身迎上来，眼眶泛红：“都听说了？”见楚逸尘点头，她叹了口气，“也罢，自古忠孝难两全，你且安心去吧，家里有我，还有婉儿，不会有事的。”
这晚的书房亮了一夜的灯。林婉儿坐在案旁帮他整理兵书，看着他对着舆图沉思的模样，心里的不舍像潮水般涌来，却一句挽留都说不出。她知道，雁门关的百姓还在等着他，大齐的疆土还需要他守护。
天快亮时，楚逸尘终于放下舆图，走到她身边，从袖中摸出块玉佩，上面刻着个“尘”字：“带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他握着她的手，目光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母亲，等我回来。”
林婉儿把玉佩紧紧攥在手心，指尖触到上面温润的刻痕，点了点头。窗外的海棠落了片花瓣，正好落在案上的婚书上，粉白的颜色衬着朱红的字迹，像一滴未落的泪。
她知道，这场等待或许会很漫长，或许会充满艰险，但只要心里的信念不灭，总有云开月明的那天。而她能做的，就是守着这座侯府，守着这份牵挂，等他踏破关山，归来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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