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整座侯府。林婉儿站在校场边缘,望着楚逸尘身披铠甲的身影。玄铁盔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只是转身看向她时,眼底的温柔驱散了铁甲的寒意。
“照顾好自己。”他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金属的共鸣,却依旧清晰。林婉儿伸手抚平他铠甲边缘的褶皱,指尖触到冰冷的铁片,忽然想起那夜他说“等我回来”时的灼热气息。
“万事小心。”她把亲手缝制的平安符塞进他甲胄的夹层,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肌肤,像有电流窜过。楚逸尘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转身翻身上马,银枪一挥:“出发!”
万马奔腾的蹄声震得地动山摇,林婉儿望着那支玄色的队伍消失在晨雾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发现手心已被平安符的边角硌出了红痕。苏然走上前,声音低沉:“姑娘,回去吧,风大。”
回到侯府时,正厅里鸦雀无声。楚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见她进来,勉强笑了笑:“回来了?早饭还热着,去吃点吧。”
林婉儿摇摇头,目光落在案上那封未拆的婚书——原本该是红绸遍地的日子,如今却只剩满室的寂静。她走到楚夫人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娘,别担心,侯爷定会平安回来的。”
楚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只是这心啊,总悬着放不下。”她起身对张嬷嬷道,“把后院的兵书都搬到书房去,让婉儿没事看看,也好懂些军务,省得胡思乱想。”
林婉儿明白,这是楚夫人在给她找事做,怕她闷出病来。她望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瓣,忽然想起楚逸尘说过的“坚韧”二字,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她不能倒下,侯府需要她,等他回来的人,也需要她。
接下来的日子,林婉儿渐渐接手了侯府的中馈。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核对着账册,安排着采买,处理着府里的大小事务。起初还有些手忙脚乱,被几个刁钻的婆子糊弄,后来她想起楚逸尘教她的“账要清,心要明”,便沉下心来,逐笔核对,仔细盘查,没过几日,那些想偷懒耍滑的人便都收敛了。
这日午后,柳晚晴忽然来了侯府,穿着件石榴红的衣裙,比往日多了几分明艳。“听说逸尘哥哥出征了?”她坐在花厅里,手里把玩着茶杯,目光却在林婉儿身上打转,“妹妹一个人打理这么大的侯府,定是辛苦吧?”
林婉儿淡淡一笑:“还好,府里的人都听话,不觉得累。”
柳晚晴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父亲说了,这次北狄来势汹汹,恐怕...唉,不说这些扫兴的。”她话锋一转,“我这里有支安神香,是西域进贡的,妹妹若是睡不着,不妨用用。”
林婉儿看着她递过来的香盒,雕花精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起楚逸尘说过的“防人之心不可无”,笑着推辞:“多谢柳姑娘好意,只是我素来不用这些,怕是辜负了姑娘的心意。”
柳晚晴的脸色僵了僵,却很快掩饰过去,又说了些闲话,才起身告辞。待她走后,林婉儿让丫鬟把那香盒拿去给懂药理的婆子看,果然,里面的香料虽能安神,却混了些慢性毒药,长期使用,会让人精神萎靡,形同废人。
“真是歹毒。”张嬷嬷气得发抖,“姑娘若是用了,后果不堪设想。”
林婉儿望着窗外的海棠树,眼底闪过一丝冷厉:“她以为这样就能得逞吗?太天真了。”她转身对张嬷嬷道,“把这香盒收好,日后或许有用。”
这日傍晚,苏然从边关传回消息,说楚逸尘已抵达雁门关,正在部署防务,只是北狄的兵力远超预期,战事恐怕会很艰难。林婉儿捧着那封信,指尖一遍遍抚过“安好”二字,心里的担忧像潮水般涌来。
夜深人静时,她坐在书房里,看着案上的兵书,忽然想起楚逸尘教她写字的模样。他的掌心温热,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带着淡淡的墨香。林婉儿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他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宣纸上,映得那两个字愈发清晰。林婉儿望着窗外的夜空,心里默默祈祷——愿他平安,愿他得胜,愿他早日归来。她知道,这场独守侯门的日子或许会很长,但只要心里的信念不灭,总有云开月明的那天。而她能做的,就是守好这座侯府,等他回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