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楼里的空气像凝固了，兰陵王手中的短刃转得更快，刃光在林野脸上晃来晃去。
“暗影……”林野咽了口唾沫，脑子里飞速翻找游戏里的信息，“我只知道，那是个很神秘的组织，好像……和长城这边是对头？”
这话一出，旁边的士兵猛地踹了他一脚：“放肆！敢妄议暗影！”
林野踉跄着差点摔倒，后背撞在石墙上，疼得龇牙。他这才反应过来，游戏里的阵营对立，在现实里是能掉脑袋的禁忌。
兰陵王却抬手止住士兵，短刃“咔”地一声停在指尖。他往前走了两步，眼罩下的右眼离林野只有半尺远，那眼神像能钻进人骨头缝里：“你说的‘游戏’，连这个都写了？”
“写了……但很笼统。”林野赶紧补充，“就说暗影一直在暗中活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不敢提游戏里兰陵王的“刺杀任务”，怕触到雷区。
兰陵王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很低，听不出情绪：“有意思。一个连鞋子都穿不全的异乡人，倒知道暗影的存在。”
他转身走回地图前，手指点在标注着“黑石隘口”的地方：“昨天那里丢了批军粮，巡逻队全灭，现场只留下这个。”说着，他从桌下拎出个布包，倒出些黑色的羽毛。
羽毛泛着油光，根部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林野一看就愣了——这和游戏里“暗影刺客”技能特效里的羽毛，几乎一模一样。
“是暗影干的？”他脱口而出。
兰陵王没回答，反而问：“你说你会玩那个‘游戏’，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应对？”
林野懵了。这不是匹配赛里的战术讨论，而是关乎人命的决策。他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大概是魔种或敌人的标记），喉咙发紧：“游戏里……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派刺客去侦查，adc（射手）远程支援，坦克守据点……”
“adc？坦克？”旁边的士兵皱眉，“说人话！”
“就是……像伽罗前辈那样擅长远程攻击的，负责掩护；像程将军那样力气大的，守住关口；像您这样……身手敏捷的，去查清楚对方的底细。”林野尽量把游戏术语转换成他们能懂的话，说完紧张地盯着兰陵王。
石楼里静了片刻，只有窗外的风声。
突然，兰陵王抬手扔过来一样东西。林野下意识接住，发现是块巴掌大的铁牌，上面刻着长城守卫军的鹰隼标志。
“从今天起，你就是守卫军的杂役。”兰陵王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三天内，如果你说的‘游戏经验’没用，或者敢耍花样——”他指了指石楼角落的刑具，“那里就是你的归宿。”
林野攥紧铁牌，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我一定……有用！”
被士兵带出去时，他还晕乎乎的。从“待斩的奸细”变成“杂役”，这转折比任何逆风翻盘都惊险。路过营房时，程咬金正扛着斧头往外走，看见他手里的铁牌，咧嘴一笑：“小子命大啊！跟着俺混，保你饿不着！”
林野刚想道谢，就被那络腮胡士兵拽着往前走：“少跟将军搭话！杂役就该有杂役的样子，去劈柴！”
他被领到后院，那里堆着一人高的柴火，旁边放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士兵丢下一句“天黑前劈完”，就转身走了。
林野看着那堆柴火，又看了看自己细皮嫩肉的手——以前在出租屋连矿泉水瓶都懒得拧，现在要劈这么多柴？
他捡起斧头，试着劈了一下，斧头卡在木头里拔不出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嗤——”
墙头上传来一声笑。林野抬头，看见伽罗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正低头看他，手里还拿着块擦箭的布。
“连斧头都握不稳，还说自己会‘玩’？”她的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却不像早上那么冷了。
林野脸一红，使劲拔斧头：“我那是……脑力劳动者，靠手速吃饭，不是靠力气！”
“手速？”伽罗挑眉，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屈指一弹。那箭“嗖”地飞过，精准地钉在林野面前的木头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在这，手速快不过箭矢。”
她说完，转身消失在墙头。
林野看着那支箭，突然握紧了斧头。他深吸一口气，学着程咬金的样子抡起斧头——虽然动作笨拙，但每一下都用了全力。
木屑飞溅，汗水很快浸湿了T恤。夕阳西下时，那堆柴火终于被劈得差不多了。林野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磨出血泡的手掌，心里却有种奇怪的踏实感。
这不是游戏里的虚拟任务，劈完的柴能让守卫军晚上取暖，能让自己活下去。
夜幕降临，长城上燃起了火把，像一条蜿蜒的火龙。林野被安排在营房角落的草堆上休息，听着士兵们聊白天的巡逻。
“听说了吗？西边的魔种又聚集了，比上次多了一倍。”
“怕什么？有兰陵王队长和伽罗大人在，来多少杀多少！”
“可我总觉得，这次不太对劲……那些魔种好像被什么东西引着来的。”
林野裹紧单薄的衣服，睡不着。他想起兰陵王提到的“暗影”，想起伽罗弹箭的动作，想起程咬金的笑声——这些曾经在屏幕上被他操控、被他评价的英雄，原来都在背负着真实的生死。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
林野猛地坐起来，看见火把的光芒剧烈晃动，有人在喊：“魔种攻城了！是魔种！”
他心脏狂跳，下意识想找手机按“闪现”，却只摸到怀里的铁牌。
这一次，没有加载界面，没有技能冷却提示。
林野咬咬牙，捡起地上一根没劈完的木棍，跟着涌出去的士兵往城墙跑。
月光下，他看见黑压压的魔种正往城墙上爬，那些长着利爪和獠牙的怪物，比游戏里的模型狰狞百倍。而伽罗已经站在城头，箭矢如雨般射出，每一支都精准地贯穿一个魔种的头颅。
“杂役愣着干什么！搬石头砸！”有人喊了一声。
林野回过神，抱起一块几十斤重的石头，使劲往城下扔。石头砸中魔种的声音，和他胸腔里的心跳声混在一起。
他突然明白，兰陵王给的“三天机会”，不是考验“游戏经验”，而是考验——一个只会在屏幕上指点江山的玩家，能不能在真实的血与火里，先学会举起一块石头。
城墙上的厮杀声，震得夜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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