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火还在噼啪燃烧，烟味混着血腥味，呛得人嗓子发紧。林野蹲在角落，用伽罗给的草药箭杆碾碎了敷在伤口上，清凉的触感压下了灼痛，却压不住心里的慌。
“新来的，过来。”
兰陵王的声音从石楼方向传来。林野赶紧爬起来，踉跄着跑过去，路过火墙时，热浪燎得他脸皮发烫。昨晚临时堆起的柴堆烧得只剩黑炭，几个士兵正用石块加固缺口，石缝里还嵌着魔种的碎骨。
石楼里比昨天亮堂些，阳光从箭窗斜射进来，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伽罗和程咬金都在，还有个穿着灰布袍、背着药箱的老者——大概是队里的军医。
“看看这个。”兰陵王把一块沾着黑血的布料扔在桌上。布料上绣着个扭曲的符号，像条盘起来的蛇，眼睛的位置缝着两颗暗红色的珠子。
“这是……暗影的标记？”程咬金挠挠头，“不像啊，俺见过的暗影标记没这么花哨。”
伽罗指尖划过符号：“是‘蚀骨教’的记号。”她的声音沉了几分，“一群信奉魔种的疯子，认为人该向魔种献祭，能获得‘共生之力’。”
林野听得心惊——游戏里可没提过这个教派。
“蚀骨教？”他忍不住插了句，“他们和暗影有关系？”
“以前是死对头。”兰陵王拿起那块布，对着光看，“蚀骨教觉得暗影‘不够虔诚’，暗影嫌蚀骨教‘脑子不清醒’。”
“那现在……”程咬金皱眉，“他们勾搭到一块儿了？”
没人回答。石楼里静得能听见外面士兵搬运石块的声音。
林野盯着地图上“黑石隘口”的位置，突然想起游戏里的“野区联动”战术——两个敌对势力突然联手，往往是为了抢更重要的资源。
“他们会不会……在找什么东西？”他试探着说，“就像游戏里抢龙（击杀关键野怪）一样，为了某个目标暂时联手。”
伽罗抬眼看他：“抢龙？”
“就是……抢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能让自己变强的那种。”林野赶紧解释，“黑石隘口丢了军粮，昨晚又来攻城，说不定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别的。”
这话一出，兰陵王的眼神变了变。他走到地图另一侧，指着标注着“坠星谷”的地方：“那里三个月前掉下来块陨石，砸出个深潭，潭水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一直派了小队看守。”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陨石？”程咬金一拍大腿，“俺这就带人去守着！”
“等等。”兰陵王按住他，“现在去，正好中了圈套。”他转向林野，“你那‘游戏’里，遇到这种情况怎么破？”
林野愣住了。这是第一次，他们真正把他的话当成“建议”来听。他定了定神，努力回想那些逆风局的翻盘思路：“一般会……假装上当，暗地里派小队绕后，抓他们的主力。”
“声东击西？”伽罗挑眉，“有点意思。”
兰陵王没说话，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突然看向林野：“你跟我走。”
“啊？”林野懵了，“我？”
“你不是说自己‘手速快’？”兰陵王扔给他一把短刀，刀鞘是普通的牛皮，刀刃却闪着寒光，“跟着学，别拖后腿。”
林野握紧刀柄，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这不是游戏里的“带飞”，是真的要跟着峡谷里的“刺客天花板”去执行危险任务。
出发前，伽罗塞给他一个水囊和几块压缩干粮，还有一小瓶墨绿色的药膏：“涂在伤口上，防感染。”她顿了顿，又说，“跟着队长，少说话，多看着。”
程咬金拍了拍他的背，力道差点把他拍趴下：“小子命好，跟着队长能学真本事！要是能活着回来，俺教你两招斧法！”
林野跟着兰陵王走出长城时，太阳刚升到半空。荒原上的风带着沙砾，吹得他眼睛发涩。兰陵王走得很快，脚步轻得像猫，林野必须小跑才能跟上。
“为什么带我？”他忍不住问。
“因为你够‘没用’。”兰陵王头也不回，“蚀骨教和暗影的眼线多，带着个看起来像累赘的，反而不容易引起怀疑。”
林野：“……”
虽然扎心，但好像有点道理。
两人专挑隐蔽的沙丘和岩石后面走，兰陵王总能提前避开巡逻的魔种或可疑的人影。有一次，三只狼形魔种从旁边经过，林野吓得大气不敢出，兰陵王只是抬手按住他的后颈，两人贴着岩石屏息片刻，魔种竟毫无察觉地走了。
“记住，在野外，声音和气味比眼睛更可靠。”兰陵王低声说，“游戏里的‘视野’是假的，这里的危险藏在每片阴影里。”
林野点点头，把这话记在心里。
走了大约三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低谷，谷口长着茂密的怪树，树叶是诡异的紫色。兰陵王示意他停下，自己则像道影子般窜进树丛，片刻后探出头招手。
林野跟着钻进去，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谷底的空地上，搭着十几个黑色的帐篷，几十个穿着和那块布料同款符号的教徒，正围着一个石坛忙碌。石坛上绑着几个人，看穿着是长城的士兵，其中一个……林野认出是昨天和他一起推柴堆的那个！
而石坛中央，躺着块人头大小的黑色石头，正是兰陵王说的那块陨石。石头表面刻满了和教徒衣服上一样的符号，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他们在献祭。”兰陵王的声音冷得像冰，“用活人血激活陨石里的力量。”
林野的心脏像被攥住了。他看着石坛上士兵痛苦的表情，看着教徒们狂热的嘴脸，突然明白了——游戏里的“击杀”只是数字，而这里，是活生生的人命。
“怎么办？”他压低声音问，手心全是汗。
兰陵王抽出短刃，刃光在紫色树叶的阴影里闪烁：“等他们完成仪式的瞬间，力量最紊乱，那时候动手。”他看了林野一眼，“你找机会救人，别逞强。”
林野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刀柄被汗水浸得发滑。他看着石坛上那个士兵的目光扫过来，带着绝望和祈求。
这一次，没有“技能冷却”，没有“回城键”。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兰陵王的身影，慢慢潜入阴影深处。紫色的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奏响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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