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长城的垛口，石楼里就挤满了人。
刘掌柜的尸体被翻来覆去检查了三遍，从他怀里搜出块暗紫色的令牌，正面刻着蚀骨教的蛇形符号，背面却刻着个狰狞的狼头——那是暗影组织的标记。
“果然勾结在一起了。”程咬金用斧柄敲着令牌，“蛇和狼凑一块儿，能有啥好事？”
伽罗指尖划过狼头印记，眉头拧得更紧：“暗影从不屑与邪教为伍，这次主动合作……恐怕那‘魔种本源’的诱惑，比我们想的还大。”
兰陵王站在地图前，指尖点在西域的位置：“从符号和令牌来看，他们的主力在西域。但长安那边最近也不太平，听说有神秘人在黑市收购‘上古遗物’。”
林野蹲在角落，帮阿虎包扎脱臼的胳膊。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念叨：“那刘掌柜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好像看见啥吓破胆的东西……”
“吓破胆？”林野愣了一下，“他看见啥了？”
“不知道，就直挺挺倒下去了。”阿虎揉着肩膀，“可能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吧。”
正说着，门口的士兵突然通报：“队长，外面有个自称‘来自稷下’的人求见，说有要事。”
“稷下？”兰陵王挑眉，“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人走进来。他背着个书箱，手里拄着根竹杖，眉眼清秀，倒像个游学的书生，只是腰间挂着块玉佩——刻着稷下学院的三足鼎印记。
“在下庄周，奉学院院长之命，特来送份卷宗。”年轻人声音温和，目光扫过满室的血腥气，却丝毫没露怯色。
“庄周？”林野心里咯噔一下。游戏里那个总骑着大鱼、爱说“蝴蝶是我，我是蝴蝶”的稷下学者，居然真的存在？
兰陵王接过卷宗，展开一看，眉头猛地跳了跳。卷宗上画着的，正是蚀骨教的蛇形符号，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此符号源于西域古国‘楼兰’的献祭文，与千年前的‘魔种之乱’有关。”
“楼兰？”伽罗凑过去，“那不是早就消失在沙海里了吗？”
“是消失了，但遗迹还在。”庄周放下书箱，从里面掏出个琉璃瓶，瓶中装着半瓶墨绿色的液体，“这是从楼兰遗迹里找到的‘醒魂露’，能解蚀骨教的迷魂术——听说你们抓了活口？”
昨晚的刺客活捉了三个，此刻正关在牢房里，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念叨“蚀骨之核觉醒”。
“你怎么知道我们抓了活口？”兰陵王的眼神瞬间冷下来，短刃无声地滑到掌心。
庄周却像没看见似的，微微一笑：“学院的星象显示，长城近日有‘异客降世，血光缠身’，想来是遇到麻烦了。”他的目光落在林野身上，带着点探究，“这位小兄弟，便是那‘异客’吧？”
林野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到底是谁？”伽罗举起弓，箭头对准庄周，“稷下学院从不干涉边境战事，更不会凭空送‘醒魂露’。”
庄周叹了口气，竹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奇妙的是，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缓和下来，连程咬金都收起了斧头，挠着头不知道该干啥。
“别紧张。”庄周的声音像带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来，既不是帮你们，也不是帮暗影——只是不想让千年前的灾难重演。”
他从书箱里拿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铺开在桌上：“千年前，楼兰古国就是因为滥用‘魔种本源’，才招致灭国之灾。蚀骨教想复活本源，暗影想利用本源，可他们都忘了，那东西一旦失控，整个王者大陆都会变成炼狱。”
林野看着羊皮卷上的图画：无数魔种从地底涌出，吞噬城池，天空是血红色的，和游戏里“深渊模式”的背景图几乎一样。
“那……该怎么阻止？”他忍不住问。
庄周看向他，眼神深邃：“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封印本源的，是位来自‘异世’的旅人——和小兄弟你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满室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野身上，有震惊，有疑惑，还有点难以置信。
“我？”林野指着自己的鼻子，脑子一片空白，“我就是个打游戏的，连砍柴都费劲，还能封印啥本源？”
“你身上有‘界外之气’。”庄周的目光落在他胸口，“很微弱，但和千年前那位旅人同源。蚀骨教和暗影盯上你，恐怕不只是因为黑石，更是因为你。”
林野的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难怪刘掌柜临死前盯着他，难怪那些刺客总往他这边冲——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目标之一？
“这……这不可能。”他下意识地摇头，“我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可不会从‘游戏’里掉进长城。”兰陵王突然开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也不会在第一次厮杀时，就懂得用柴堆堵缺口。”
伽罗收起弓，语气缓和了些：“稷下学院的人从不撒谎，庄周先生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程咬金拍了拍林野的肩膀，力道却比平时轻了些：“管他啥本源不本源的！你是俺们守卫军的人，谁敢动你，先问问俺的斧头！”
林野看着眼前的人——兰陵王冷静的审视，伽罗缓和的目光，程咬金粗声的维护，还有阿虎使劲点头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
他不知道庄周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起“封印本源”的担子。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些人此刻站在他这边。
“那……现在该咋办？”林野深吸一口气，看向庄周，“总不能坐着等他们来抓吧？”
庄周笑了笑，露出温和的弧度：“当然不能。稷下学院有位老夫子，或许知道如何引导你的‘界外之气’。我这次来，就是想邀请你……去稷下走一趟。”
去稷下？林野想起游戏里那个充满书卷气和机关术的学院，还有老夫子、墨子那些传说中的英雄。
“去稷下？”程咬金瞪大眼睛，“那不是得穿过半个大陆？路上全是魔种和暗影的人，咋走？”
“我有办法。”庄周拍了拍书箱，“学院的‘玄鸟传讯’能避开大部分耳目，只是……”他看向林野，“路上的凶险，不比长城少。”
林野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看着长城外辽阔的荒原，突然想起刚来时的恐惧和茫然。短短几天，他从躲在后面扔石头的杂役，变成了被寄予希望的“异客”。
“我去。”他听见自己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总不能一直躲在长城后面，让你们替我挡刀子。”
兰陵王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笑。伽罗递过来一把新的短刀，比之前的更轻便：“这把刀淬过灵水，能砍伤魔种。路上小心。”
程咬金塞给他个布包，沉甸甸的：“里面是俺攒的肉干，饿了就吃！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俺的名字！”
庄周收拾好书箱，竹杖轻轻一点：“那我们就启程吧。早一天到稷下，就多一分胜算。”
林野跟着庄周走出石楼时，阳光正好越过城墙，洒在他身上。他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兰陵王站在箭窗边，伽罗和程咬金在营房门口挥手，阿虎蹦蹦跳跳地喊“一路顺风”。
他不知道庄周是敌是友，不知道前路有多少陷阱，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界外之气”到底是啥。但他握紧了手里的短刀，跟着那个青衫身影，一步步走出了长城。
风沙漫过脚下的土地，远处传来隐约的兽吼。林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像游戏里刚走出新手村的英雄，前路未知，却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敌友难辨又如何？至少此刻，他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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