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他走过去,拿起油纸包,拆开。杏仁酥的甜香漫开来,和记忆里母亲做的味道,有几分像。
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甜的,却带着苦涩。
他想起沈明轩的话,想起沈明珞那双天真的眼睛——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父皇的万里江山,是用多少北朔人的骨头堆起来的。
包括他手里的这块杏仁酥,大概也沾着他族人的血吧。
谢景渊慢慢嚼着,直到甜味彻底消失,只剩下满口的腥涩。他抬头望向宫墙的方向,朱红色的墙,在暮色里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道血痕,染遍整个皇城。
夜晚御花园
沈明珞坐在水榭里,手里捏着颗葡萄,却没吃。
“公主,您今天怎么总发呆呀?” 贴身宫女碧月笑着问,“是不是还在想下午的事?三皇子他们就是顽劣,您别往心里去。”
沈明珞摇摇头,看着池子里的锦鲤:“我就是觉得,那个北朔皇子……有点可怜。”
“可怜?” 碧月撇嘴,“公主忘了?当年北朔铁骑踏过咱们大胤的边境,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陛下仁慈,留他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
沈明珞没说话。她想起谢景渊的眼睛,很深,像藏着一片海,海底下是化不开的冰。他看她的眼神,没有敬畏,也没有感激,只有一种……她读不懂的东西,像淬了毒的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他叫谢景渊,对吧?” 她忽然问。
“好像是。” 碧月点头,“听内务府的人说,是北朔王的第七子。”
“谢景渊……” 沈明珞念着这个名字,舌尖有点发苦,“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坏人脸上又没写字。” 碧月劝道,“公主,您身份尊贵,还是少跟他来往,免得被人说闲话。”
沈明珞没应声,把葡萄丢进池子里,引得锦鲤争相抢食。
她想起谢景渊甩开她手时的力道,想起他背对着她时的倔强。那样的人,真的是父皇说的“凶残暴戾的北朔余孽”吗?
正想着,远远传来脚步声,是皇后身边的内侍:“明慧公主,皇后娘娘请您回寝殿了。”
“知道了。” 沈明珞站起身,回头望了一眼东宫的方向,暮色沉沉,什么也看不见。
她跟着内侍往回走,金步摇依旧叮咚作响,只是脚步慢了些。
沈明珞……明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