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次日巳时
沈明珞提着食盒，脚步轻快地走进藏书阁。
谢景渊已经在等她了，桌上铺好了宣纸，磨好了墨。
“我带了些点心，你尝尝？” 沈明珞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梅花酥，形状像极了盛开的梅花。
谢景渊没动：“先画画吧。”
沈明珞也不勉强，拿起画笔：“今日学画什么？”
“画鹰。” 谢景渊在宣纸上勾勒出鹰的轮廓，“北朔的鹰，能在暴风雪里飞三天三夜，眼睛能看到三里外的兔子。”
沈明珞跟着他的笔触，画着鹰的翅膀。她的手有点抖，线条总是画不直，引得谢景渊皱眉：“手腕稳住，用力要匀。”
他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运笔。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淡淡的墨香，覆在她的手背上，力道恰到好处。沈明珞的心跳瞬间乱了，脸颊像火烧一样烫，连呼吸都忘了。
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不是宫里熏香的味道，而是雪后松林的清冽，带着点淡淡的药味——是他背上的伤还没好。
谢景渊也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喉结滚动了一下，松开了手：“自己练。”
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耳根却悄悄泛红。
刚才握着她的手，柔软得像没有骨头，和他常年握刀的手截然不同。那触感，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的心。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画得太柔了。” 他开口，声音有点哑，“鹰的翅膀要有力量，要能劈开风雪——你想象一下，它从悬崖上飞下来，爪子像铁钩一样，抓住猎物就不会放手。”
沈明珞看着自己画的鹰，确实像只温顺的鸽子，忍不住笑了：“好像是有点软。” 她重新拿起笔，按照谢景渊说的，试着用力勾勒翅膀的线条。
这一次，线条果然硬朗了许多。
“对，就是这样。” 谢景渊转过身，看着她的画，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再把眼睛画得锐利些。”
沈明珞凑近宣纸，仔细地画着鹰的眼睛。阳光落在她的侧脸，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
谢景渊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没有战争，没有仇恨，只有笔墨纸砚，和淡淡的梅花香。
如果……如果他们不是生在这样的身份，不是背负着这样的国仇家恨，会不会……
他猛地掐断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
“画好了！” 沈明珞举起画纸，脸上满是笑意，“你看，像不像？”
谢景渊看着画上的鹰，眼神锐利，翅膀张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纸面，飞向天空。
“像。” 他低声道，“很像。”
沈明珞笑得更开心了，像得到了糖的孩子。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太监的尖叫：“有刺客！抓刺客啊！”
谢景渊的脸色瞬间变了。
沈明珞也吓了一跳：“刺客？怎么会有刺客？”
谢景渊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到几个黑衣人手握长刀，正和禁军厮杀。而那些黑衣人的身手，笨拙得不像专业刺客，反而像是……故意在引着禁军往藏书阁的方向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明轩，果然动手了。
“公主，” 他转身，语气凝重，“这里危险，你快从后门走，去御花园找侍卫！”
“那你呢？” 沈明珞抓住他的袖子，“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能走。” 谢景渊掰开她的手，“他们的目标是我，我走了，只会连累你。” 他将那把刚画好的鹰图塞给她，“快走！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沈明珞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慌得厉害，却还是点了点头：“你……你小心点。”
她提起裙摆，从后门跑了出去。
谢景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脸上的凝重瞬间变成了冰冷的算计。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把磨墨的砚台，紧紧攥在手里。
沈明轩，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窗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禁军统领的吼声：“刺客在藏书阁！快包围起来！”
谢景渊深吸一口气，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潜伏在暗处的鹰，等待着捕猎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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