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山吹阳咲已能扶着墙慢慢走。天刚蒙蒙亮,降娜仁便拎起药包:“走,带你去看‘戏’。”
霜羽早早就蹲在门檐上,见二人出门,不等召唤便振翅跟上,黑豆似的眼睛却总盯着前方路尽头的方向,翅膀绷得发紧。
南边镇子的戏院藏在巷尾,离着老远就听见锣鼓声。
山吹阳咲刚踏近巷口,就被那朱红大门上的鎏金纹饰晃了眼——他从未见过这般精巧的雕花,连门旁引路的小厮,穿的也是他叫不出名字的窄袖短衫。
“这是……”他正愣着,霜羽忽然在他头顶盘旋,发出两声急促的啼叫,爪子几乎要挠到他的发顶。
可下一秒,它像是被什么按住似的,猛地收了翅膀,落回降娜仁肩头,死死盯着戏院大门,眼珠子转得飞快,连带着带疤的翅膀都在微微发抖。
“别惊着人。”降娜仁抬手,指尖轻轻按在霜羽绷紧的背羽上,语气平淡,“不过是热闹些的地方。”
进了戏院,山吹阳咲更是挪不开眼。
里头竟不是常见的四方戏台,而是一圈半弧形的座位围着中央高台,前排的人坐着木椅,后排的也有木凳,连地面都是铺着绒毯的缓坡——他从未想过看戏还能这样坐。
“先看两场木偶戏。”降娜仁拉着他找了个中排位置,刚坐下,戏台两侧的灯笼就骤然大亮。
台上的木偶越看越让山吹阳咲恍惚。
那穿粉衣的小木偶梳着双丫髻,连裙摆上的碎花都是绣线细细缀的,转动时竟像真的有风吹过,裙摆轻轻晃着。
它迈着小步追蝴蝶,胳膊弯的弧度软乎乎的,山吹阳咲盯着那身影,忽然晃了神——若不是台侧立着个穿灰衣的人,手里扯着几缕细如发丝的线,他真要以为是哪家的小娃娃在台上跑。
“这木偶做得也太像了,表演也很精彩……”他下意识喃喃,目光又落回木偶脸上。
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端倪:木偶的肢节处有明显的木痕,张嘴时下巴是生硬的上下开合,脸颊也绷得紧,没有半分活人的软嫩。
正看着,他忽然觉得台侧操线的人有点怪。
那人站得笔直,抬手收线的动作精准却僵硬,像被定好的姿势,连头都没怎么动过,只眼睛盯着木偶。
山吹阳咲皱了皱眉,刚要细想,又被木偶翻跟头的模样吸引——那木偶在空中翻了个圈,线在操线人手里绕了个弧,落地时竟还稳稳踮了踮脚。
“是我看入迷了。”山吹阳咲摇摇头失笑,把那点怪异感压下去。
这般精致的木偶,操线人定是练了多年,动作板正些也正常。
他重新盯着台上的木偶追着线做的蝴蝶跑,连侧腰的伤口又泛起轻痒都没察觉,只觉得这“戏”,果然比镇上说的有趣百倍。
身旁的霜羽却忽然啄了下他的袖口,黑豆眼死死盯着台侧的操线人,翅膀抖得更厉害了。
山吹阳咲没在意,只抬手挥了挥:“别闹,正好看呢。”
中场休息时,来了个对他们来说是穿异域长裙的女子,她抱着据说名为琵琶的乐器轻轻拨动。
那声音清得像山涧流水,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悠远,山吹阳咲听得怔住,连鼓掌都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