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扎进手心,疼得纪瑶猛地睁眼。
还是绮罗坊,但静得吓人。纪云舒不见了,旗袍掉在地上,像摊融化的绿颜料。西洋镜的碎片在发光,拼出半张脸——是纪兰,正往镜子里塞什么东西。
纪瑶扑过去抓碎片,指尖刚碰上,整个人被拽进片漆黑。
“瑶瑶。”
是纪兰的声音,就在耳边。
纪瑶摸出铜尺乱挥,却打在块冰凉的东西上。抬头看,是面巨大的铜镜,比纪家老宅那面大十倍,镜身上爬满符文,像无数条蚯蚓。
纪兰就站在镜前,背对着她,手里拿着最后一块碎片。
“姑祖母?”纪瑶的声音发颤,“你...你没死?”
纪兰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昆仑镜碎的时候,我就被困在这儿了。”她指了指镜面,“这里是所有镜子的背面,影噬者的老巢。”
铜镜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地下室的画面——徐琛正被黑影按在地上,那个穿旗袍的女人踩着他的脸,是年轻的纪兰。
“那是...你?”纪瑶懵了。
“是影噬者变的。”纪兰把碎片往镜身上按,“它能模仿任何人,包括我。刚才在绮罗坊,是它装成云舒骗你。”
镜面又晃了晃,这次是1927年的祭祀现场。纪云舒被绑在青铜鼎旁,胸口插着刀,血滴进鼎里的昆仑镜碎片上。纪兰跪在旁边哭,手里攥着半块玉佩。
“云舒是自愿的。”纪兰的声音有点抖,“影噬者要破封,必须用守护者的心头血。她替了我。”
纪瑶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云舒说祭祀需要献祭最纯净的血脉”。原来不是骗她,是真的。
“那影噬者为什么说...”
“它想让你恨我。”纪兰突然抓住她的手,把碎片塞进她掌心,“昆仑镜认主,你的血能镇住它。但你得选——是砸了镜子永远留在这儿,还是...”
镜面“轰”地炸开,无数黑影涌出来,最前面那个是纪云舒的样子,张着嘴要咬纪瑶的脖子。
“选啊!”纪兰推了她一把,自己被黑影裹住,“砸镜子!你能回去!”
纪瑶举着碎片,看着被黑影吞噬的纪兰,又想起西洋镜里那个被拖走的自己。铜尺在手里发烫,烫得她想起徐琛的脸,想起现代书房的茉莉香。
黑影扑过来的瞬间,她把碎片狠狠按进铜镜的缺口。
“我选带所有人回家!”
碎片合缝的刹那,强光炸得纪瑶睁不开眼。耳边全是惨叫声,像有无数东西在碎裂。等她能看见时,黑影全没了,纪兰躺在地上喘气,胸口的伤在愈合。
铜镜在收缩,变成纪家老宅那面的大小。镜面上映出徐琛的脸,他正趴在现代的铜镜前喊她的名字。
“快!”纪兰拽起她,往镜面推,“它要关了!”
纪瑶穿过镜面的瞬间,回头看了一眼。纪兰站在1927年的阳光里,手里挥着那半块玉佩,旁边站着笑盈盈的纪云舒。
“瑶瑶,好好活。”
后背撞上书房的地板,徐琛扑过来抱住她。铜镜安安静静立在桌上,镜框的符文褪成了浅灰色。
纪瑶摸了摸手心,碎片没了。腰间的铜尺还在,上面刻的符文变得模糊。
“结束了?”徐琛的声音带着哭腔。
纪瑶抬头,看见铜镜里映出自己的脸,眼角多了颗痣,和照片上的纪兰一模一样。她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纪兰日记,最后一页多了张新照片——她穿着现代的衣服,站在纪家老宅的院子里,身后的茉莉花正开得旺。
照片背面有行字,是纪兰的笔迹:
“镜子关了,但我们一直都在。”
铜镜突然轻轻晃了晃,像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