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初吻后的第一个黎明，银发少年悄然离开了破庙。晨露沾湿了他尚未及肩的短发，单薄的肩膀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瘦削。十六岁的扉间站在庙门外最后回望一眼，将兄长熟睡的侧颜刻进心底，转身消失在朦胧的雾气中。

佛间的训练命令比往常更加严苛。

"再来！"族长冷峻的声音在训练场上回荡，"身为千手一族的继承人，这种程度的忍术根本不够看！"

柱间跪在烈日下，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的查克拉几乎耗尽，但父亲的眼神告诉他，今天的训练远未结束。不远处，扉间正在指导族中人练习手里剑，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从那天起，他们已经七天没有单独说过话了。

"扉间。"训练结束后，柱间终于忍不住拦住弟弟，"我们得谈谈。"

扉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兄长应该专心准备下周的任务。"他的声音平稳得不像话，"西北边境的宇智波最近活动频繁。"

柱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注意到扉间左手腕上新缠的绷带——那是练习飞雷神术式留下的灼伤。以前每次受伤，都是他亲自为弟弟包扎的。

卷轴上的任务期限写着"半年"。柱间抬头，正看见窗外扉间走过庭院的身影。少年褪去了夏日的轻薄衣衫，换上深蓝色的作战服，腰间别着新打造的手里剑。不知何时起，弟弟已经能独自拟定作战计划了。

北境的冬天来得格外早。第一场雪落下时，柱间在营帐里收到了扉间寄来的卷轴。字迹比记忆中更加工整有力，详细分析了宇智波的战术弱点。末尾处一滴墨渍晕染开来，像是写信人曾在此久久停留。柱间摩挲着那处痕迹，仿佛能透过它看见弟弟伏案疾书时紧蹙的眉头。

当春风再次吹绿千手族地的樱花树时，归来的柱间在训练场边驻足。场中央的扉间正在演示新型水遁，修长的身形已与成人无异，银发在阳光下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十八岁的少年结印时手指翻飞如蝶，最后一个印式完成得干脆利落，再不见当年的生涩。

"进步不小。"

柱间的声音让扉间身形微僵。转身时，他注意到兄长下巴上新添的伤疤，还有明显宽厚了不少的肩膀。二十岁的柱间已经彻底褪去了少年的轮廓，眉宇间的沉稳气度越发像年轻时的佛间。

"任务还顺利？"扉间接过柱间递来的伴手礼，是北境特产的药草。

"嗯。"柱间目光扫过弟弟手腕上新增的符文刻痕，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抬手拂去对方肩头的落花，便转身离去。

盛夏的战场上，兄弟二人背靠背迎击宇智波的进攻。柱间挥舞着巨大的阔刀，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而扉间则以精妙的水遁配合，两人默契得仿佛共用同一个灵魂。当战斗结束，柱间伸手想为弟弟擦去脸颊的血迹时，扉间却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自己用袖子抹了把脸。

"我回去了。"少年转身走向医疗帐篷，背影挺拔如青竹。

秋去冬来，佛间的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他将族中事务越来越多地交给长子处理。二十一岁的柱间站在议事厅中央，沉稳地部署着防御工事，举手投足间已是一族之长的气度。而站在角落记录的扉间，身量几乎要与兄长齐平，只是肩膀还略显单薄。

"南方的任务交给你。"会议结束后，佛间对长子说道，目光却扫向一旁的次子，"半年为期。"

离别的清晨下着小雨。扉间将连夜整理的卷轴交给兄长，指尖在交接时微微颤抖。柱间注意到弟弟的指甲缝里还沾着墨渍，显然又是一夜未眠。

"等我回来。"柱间说，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

扉间只是点点头，银发上凝结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像极了那年在破庙里的雨滴。

当樱花再次盛开时，柱间风尘仆仆地回到族地。眼神却比从前更加坚毅。他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正在教导族中孩童的弟弟。二十岁的扉间束起了长发，声音虽仍清冷，但教导孩子时却带着难得的耐心。

"回来了？"扉间抬头，红瞳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柱间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南境的茶叶。"

两人之间三步的距离，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没有交叠在一起。

佛间去世那年冬天特别冷。四十三岁的族长在病榻上将族印交给长子，目光在次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二十三岁的柱间跪在灵前，背影挺拔如松；而二十一岁的扉间站在他身后半步，银发上落满了纸灰。

夜深人静时，柱间在祠堂里发现了醉酒的弟弟。扉间蜷缩在角落，手里攥着儿时兄弟俩一起做的竹笛。柱间蹲下身，轻轻抽走那支笛子，却听见弟弟含混的呓语："...大哥..."

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扉间脸上未干的泪痕。柱间伸手想替他擦去，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收回了手。他解下外袍盖在弟弟身上，转身离开了祠堂。

木叶隐村开始筹建时，柱间已经二十五岁了。他站在新落成的火影办公室里，透过窗户能看到正在监督防御工事的弟弟。二十三岁的扉间穿着新设计的忍者制服，正在与宇智波家的忍者讨论结界布置。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早已不见当年的稚气。

夜深人静时，柱间在慰灵碑前遇见了独自站立的扉间。夜风拂过青年的银发，露出耳后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十二岁训练时留下的。柱间记得当时自己背着他跑了三里路去找医者。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柱间突然问道。

扉间转过身，月光下的红瞳清澈如初。二十八岁与二十六岁的两个青年对视着，中间隔着十年的光阴与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