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把林知夏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站在门口,手还插在大衣口袋里没动。宋亚轩跟在后面两步远,脚步轻得像踩着地毯似的。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落地灯亮着,照出沙发边那张茶几的一角,桌上还摆着上次他们一起看综艺时留下的瓜子壳。
“我去煮咖啡。”她说。
“我帮你。”
他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动作熟稔得像是来过很多次。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厨房走。
水壶刚烧上,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你这厨房还是老样子。”
“能用就没换。”她拧开橱柜门,摸出两个杯子。
他靠在门框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角带笑:“我记得你以前总把糖罐放错地方。”
“现在不会了。”她把糖罐拿给他看,“放在最右边第二格。”
他伸手去够,指尖擦过她的手腕,那一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抱歉。”他低声说,却没把手收回去。
她也没躲,只是盯着两人之间那点若即若离的距离,心跳有点乱。
水开了。
她转身去关火,肩膀碰到他胸口,他顺势往后退了一步,手却搭在她腰上。
“林知夏。”他忽然叫她名字。
她僵住。
“你刚才在车上……”他的声音很低,“你说我们会不会有孩子?”
她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你是不是……”他试探地问,“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没有。”她赶紧摇头,“就是随便问问。”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咬嘴唇。”
她下意识松开嘴,脸有点红。
“我煮咖啡。”她赶紧岔开话题,转身去倒热水。
他没再追问,但手一直没离开她腰上,直到咖啡香气弥漫整个厨房。
客厅沙发上,她抱着马克杯,看着对面的男人。
“你妈真的下周就能出院?”她问。
“嗯。”他点点头,“医生说明天做最后一次检查,如果没问题就准备手术。”
她轻轻“哦”了一声。
“你在担心什么?”他看她表情不太对。
“没什么。”她低头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就是觉得……挺突然的。”
“是啊。”他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我妈会主动邀请你吃饭。”
“她其实挺喜欢我的。”她想起病房里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还说要教我做排骨汤。”
“那是她第一次给外人做饭。”他说,“小时候我生病,她就做这个给我补身子。”
她看着他,忽然有点恍惚。三年前那个夏天,他们也是这样坐着聊天,他靠在沙发上,她窝在他怀里,电视里放着无聊的肥皂剧。
那时候她一心扑在事业上,总觉得还有时间。
结果一晃就是三年。
“宋亚轩。”她忽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他笑,“你在练舞室跳错了动作,我帮你纠正。”
“后来呢?”
“后来你就一直躲着我。”他笑着说,“直到三个月后,我请你喝奶茶,你才肯跟我说话。”
“那杯奶茶也是芋圆波波。”她想起什么,“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这个口味。”
“我记得你喜欢的一切。”他说,“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记了。”
她看着他,忽然伸手抱住他。
他身上的烟草味混着他外套上的洗衣粉味道,让她安心。
“宋亚轩。”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抬头看他,“这次,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
出租车缓缓驶来,车灯照亮他们的影子。
他替她打开车门:“上车吧,天凉了。”
她坐进车里,看着他绕到另一边。
车子启动时,她问他:“你妈真的没事吗?”
“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他说,“下周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说:“其实我妈住院那天,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担心。”他说,“也怕你觉得压力大。”
她看着他:“宋亚轩,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顾事业的林知夏了。”
他笑了:“我知道。现在的你,更懂得珍惜。”
她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灯。
“宋亚轩。”她轻声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有孩子?”
他猛地转头看她:“你这是……”
她笑了:“我是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我希望他像你。”
他握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些,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那你呢?”他问,“你希望孩子像谁?”
她看着他:“像你。”
他笑了,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些。
车子驶向夜色深处,车内温暖如春。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路灯把树影投在地上,像碎了一地的玻璃。
林知夏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要上去坐会儿吗?”
宋亚轩看着她,眼神有些晃动:“这么晚了……”
“就一小会儿。”她推开车门,“我请你喝杯咖啡。”
他没再说话,跟着她走进楼道。
电梯升到八楼时发出轻微的“叮”声,门开后她掏钥匙,手有点凉。
门刚推开,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来,照亮她的小家。
客厅还保留着以前的布置,沙发边的落地灯是他们一起挑的。那盏灯下,她曾靠在他肩膀上看电影,看完一半睡着。
她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
“我去煮咖啡。”她说。
“我帮你。”他跟着进厨房。
水壶还没烧开,他忽然从背后抱住她。
她整个人僵住。
“林知夏。”他贴着她耳朵说,“你能不能别再问我‘如果我们’的事了?”
她转不过头,只能听着他的呼吸。
“因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他说,“不是‘如果’,是‘以后’。”
她眼眶有点发热。
“宋亚轩。”她轻声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我又让你失望。”她说,“怕我又错过。”
他转过她身子,捧住她脸:“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了。”
她看着他,眼泪终于落下来。
他吻掉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她似的。
她闭上眼,回抱住他。
厨房里咖啡机还在滴滴作响,水汽一点点漫出来。
外面的风更大了,楼下的树叶被吹得哗哗响。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天气。
她站在机场安检口,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那时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现在,他就在这里,抱着她,说以后。
“宋亚轩。”她靠在他怀里,“我想睡觉了。”
他低头看她:“那我去睡沙发。”
“不行。”她拽住他袖子,“你要陪我。”
他愣了一下:“可是……”
“你不是说,这次不会再让我逃了吗?”她仰头看他,“那就留下来。”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点头:“好。”
她牵着他的手往卧室走,路过客厅时,落地灯还亮着,照着茶几上那堆瓜子壳。
他们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
她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宋亚轩。”她轻声说,“你困吗?”
“不困。”他低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笑了笑,“就想听你说话。”
他捏了捏她手指:“那我给你唱首歌。”
“哪首?”
“那首我为你写的,还没发布的。”
她怔住:“真的?”
他点头,哼起一段旋律。
是他们初遇那天的曲调,温柔,悠长。
她听着听着,眼皮越来越重。
最后的记忆,是他轻轻替她盖好被子,说:“睡吧,我在。”
\[未完待续\]林知夏是在半夜被渴醒的。她翻了个身,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窗帘缝隙透进楼下车灯的光,在天花板上画出一道缓慢移动的亮线。
她坐起来,听见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宋亚轩站在冰箱前,手里拿着一瓶水。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穿着那件深灰色的毛衣,袖口有些起球了,还是三年前她送他的圣诞礼物。
“你醒了?”他拧上瓶盖,声音压得很低。
她点点头,看着他走过来。他身上有冷空气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薄荷烟味。
“外面风大。”他坐在床边,“我刚才去阳台看了下。”
她伸手摸他手背,凉得吓人。
“你开窗了?”
“嗯。”他把双手插进外套口袋,“想透透气。”
她忽然想起什么,抓住他手腕:“你是不是又开始抽烟了?”
他没说话。
“宋亚轩。”她的声音有点发抖,“你不是说戒了吗?”
“偶尔抽一支。”他避开她的眼神,“压力大的时候。”
她盯着他看,忽然松开手,翻身背对着他。
“你还是老样子。”她说,“有什么事都自己憋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她身后躺下。两人背对背地躺着,中间隔着半尺空隙。
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温度显示23℃。
“我妈手术后恢复得不错。”他忽然开口,“就是胃口不太好。”
“我明天带鸡汤过去。”她说。
“不用了。”他顿了顿,“护士会照顾。”
她翻过身看他:“宋亚轩,你到底在躲什么?”
他闭着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我没躲。”他说。
她伸手戳他胸口:“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谈到未来,你就转移话题?”
他终于睁开眼,房间里太暗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知夏。”他轻声说,“你还记得三年前吗?”
她手指颤了一下。
“那天机场安检口,你问我能不能抱你一下。”他说,“我说等回来再说。”
她别过头,喉咙发紧。
“其实我那时候就想问你。”他翻过身,面对着她,“如果我说不走了,你会不会留下来?”
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她哽咽着,“都已经过去了。”
“我没有怪你。”他伸手擦她眼泪,“我只是……怕再经历一次。”
她抓住他手腕:“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的声音有些哑,“你还是那个林知夏,我还是那个宋亚轩。可世界不会永远给我们机会。”
她咬住嘴唇,尝到咸涩的味道。
“宋亚轩。”她忽然坐起来,“你现在就打电话订机票。”
他愣住:“什么?”
“去三亚。”她说,“下周,现在,马上。”
“你疯了?”他看着她发红的眼睛,“这么晚了哪有航班?”
“那就去值班室问问。”她已经抓起手机,“我记得你说过,医院有个急诊医生朋友。”
他看着她熟练地翻通讯录,忽然笑了:“你还是老样子,一激动就语无伦次。”
“宋亚轩!”她瞪他,“我是认真的。”
他握住她手:“好,我陪你疯。”
凌晨三点,他们坐在候机大厅。中央空调吹得太热,她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碎花裙。
“这是你上次穿去演出的裙子?”他看着她膝盖上的行李箱。
“嗯。”她翻着登机牌,“没想到还能用上。”
广播响起时,她忽然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回来时她愣住了——
座位上只剩下一个保温杯,和一张便利贴。
“林知夏:咖啡续杯记得加糖,我去找个地方抽烟。别乱跑。”
她盯着那行字,眼眶又热了。
这男人连她喝咖啡的习惯都记得。
飞机起飞时,天还没亮。她靠在舷窗边,看着城市一点点变小。宋亚轩在她身边沉沉睡去,头靠着座椅,嘴角微微翘起。
她轻轻碰了碰他肩膀,他迷迷糊糊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闻到他外套上残留的烟草味,混着洗衣粉的清香。就像三年前那个晚上。
不同的是,这次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醒来。
降落三亚时已是上午十点。接机的是宋亚轩的朋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
“你们俩疯了吧?”她接过林知夏的行李,“临时加塞VIP舱。”
宋亚轩笑着拍她肩膀:“就当支援海岛医疗建设。”
车驶向市区时,林知夏忽然问:“我们住哪家酒店?”
宋亚轩和女医生对视一眼,笑得神秘。
车子最后停在一栋白色别墅前。院子里有棵巨大的木棉树,花开得正艳。
“这是我朋友的度假屋。”宋亚轩替她开车门,“借我们住几天。”
她看着院墙外盛开的三角梅,忽然想起什么:“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夜市?”
“你记性真好。”他牵起她手,“我们第一次约会就在那里。”
她心跳漏了一拍。
别墅里很凉爽,落地窗外是碧蓝的海。她推开玻璃门,海风立刻扑面而来。
“我去冲个澡。”她说。
“好。”他放下行李,“我出去买点东西。”
她站在淋浴间里,听着雨滴般的水流声。热水冲在背上,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电话。
那时宋亚轩在病房外,声音疲惫又克制:“知夏,我妈要做第三次化疗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他会突然离开。
洗完澡出来,她看见阳台上摆着两杯奶茶。熟悉的芋圆波波,还有一张手写的纸条:
“你说过,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喝的口味。”
她端起杯子,海风吹得窗帘轻轻飘起。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像三年前那个夜晚。
不同的是,这次她知道,转身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