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光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刺眼。林知夏站在楼梯口，听着宋亚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已经熄灭了。刚才那通电话来得突然，他接得匆忙，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走了。
她想追上去问清楚，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时候。宋妈妈还在病房里躺着，情况不明。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病房。宋妈妈正靠着床头，手里捏着一本翻旧了的杂志，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走了？”宋妈妈问。
林知夏点点头，在床边坐下：“他说要去门诊部查点资料。”
“又是这样。”宋妈妈轻轻合上杂志，“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宁愿自己扛着。”
林知夏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宋妈妈忽然开口，“他刚才那通电话……”
林知夏猛地抬头：“阿姨您也觉得不对？”
“亚轩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单独出去。”宋妈妈说，“除非……有事瞒着我们。”
林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刚才宋亚轩躲避她眼神的样子，想起他总是半夜偷偷发信息，想起他在三亚时频繁的电话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阿姨，”她轻声问，“您知道些什么吗？”
宋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最近经常去医院，却从来不让我知道是为什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风拍打着玻璃窗，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林知夏站起来，走到窗边。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阿姨，”她背对着病床说，“我会弄清楚的。”
“你别逼他。”宋妈妈的声音有些疲惫，“有些事，他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
林知夏咬了咬嘴唇：“可我现在比什么都不了解更担心。”
她转身看向宋妈妈：“他现在一个人面对这些，我不甘心。”
宋妈妈看着她，眼神有些动摇。她伸手拉住林知夏的手：“知夏，你还记得第一次来我家吗？”
林知夏点头：“那天您说，希望他找一个能陪在他身边的人。”
“是啊。”宋妈妈笑了笑，“那时候我就看出你是那个能陪着他的人，只是……我太自私了。”
林知夏愣住：“您说什么？”
“我一直觉得，只有我能保护他。”宋妈妈低声说，“可我忘了，他已经长大了，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林知夏蹲下来，握住她的手：“阿姨，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我知道。”宋妈妈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只是有时候，爱一个人，不光是要陪着他，还要学会理解他的选择。”
林知夏抬起头，看见宋妈妈眼里闪着泪光。
“您也一直在为他担心吧？”她轻声问。
宋妈妈点点头：“从他出生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小时候生病住院，每次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撑过来的。”
林知夏的眼眶有些发热：“现在有我在了，他不用再一个人了。”
两人正说着话，病房门被推开了。宋亚轩走了进来，衣服有点湿，头发也在滴水。
“你们还没睡？”他问。
林知夏站起来，盯着他：“你去哪了？”
“我去看了下检查报告。”他说，“医生说我妈的情况比预想的好。”
“真的？”宋妈妈坐直了些。
“嗯。”宋亚轩走到床边，“您好好休息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林知夏看着他，他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勉强。
“亚轩，”她往前走了一步，“你刚才到底去了哪里？”
他愣了一下：“我不是说了吗，在门诊部看报告。”
“那你手机呢？”她伸手，“让我看看通话记录。”
他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没什么。”她盯着他，“就是想确认一下。”
宋妈妈插话：“亚轩，你别瞒着知夏。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她说清楚。”
宋亚轩沉默了几秒，终于掏出手机递给她：“你想看就看吧。”
林知夏接过手机，快速翻找通话记录。果然，刚才那通电话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抬头看他：“这个号码是谁的？”
“一个医生朋友。”他说，“他刚调来这边，不太熟悉系统，所以打我电话问点事。”
“是吗？”她盯着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他说，“这些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可你现在告诉我也不晚。”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宋亚轩，我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着她，眼神有些晃动。
“你答应过我的。”她继续说，“以后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低下头：“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你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去医院？”
他没说话，但手指微微收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声音有点哽咽，“是不是跟你的身体有关？”
宋妈妈在床边轻轻叹了口气：“亚轩，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知夏说清楚。”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林知夏：“我没事。”
“你撒谎。”她脱口而出，“你每次说没事的时候，都是在骗我。”
他愣住了。
“还记得三亚吗？”她说，“你半夜偷偷抽烟，我闻得到烟味。”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角。
“还有刚才那通电话。”她继续说，“你接得太急了，连解释都没有。”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宋亚轩，”她靠近一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所以才什么都不跟我说？”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看着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因为你不信任我。”
“不是的！”他声音有些发抖，“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可我现在更担心了。”她伸手擦掉眼泪，“你越是瞒着我，我就越害怕。”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挣扎。
“告诉我真相。”她轻声说，“不管是什么，我都陪你一起面对。”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林知夏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很轻：“我最近确实经常去医院……不是为了我妈。”
林知夏的心猛地一沉。
“是关于我自己的。”他说，“医生说我……可能需要做手术。”
“什么手术？”她急切地问。
“心脏方面的。”他说，“不过现在还不确定，要等进一步检查结果。”
林知夏感觉一阵晕眩，扶住床沿才站稳。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声音颤抖。
“我不想你担心。”他说，“而且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担惊受怕。”
“你这个笨蛋！”她一把抱住他，“你以为一个人扛着就没事了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抱住她。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她在他怀里说，“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听到没有？”
他点点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好。”
病房里的气氛不知何时变得温暖起来。宋妈妈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雨还在下，可林知夏的心里，已经放晴了。
\[未完待续\]宋亚轩的手指在她后背轻轻摩挲，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林知夏把脸埋在他胸口，闻到雨水混着消毒水的气味，还有他身上特有的松木香。
“什么时候检查？”她闷声问。
“下周。”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医生说要复查一遍。”
“我陪你。”她抬起头。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伸手替她擦掉残留的泪痕：“好。”
病房里暖气开得足，可宋妈妈盖着的毯子还是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她一直望着窗外，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却又在他们说话时悄悄抓紧了被角。
林知夏松开宋亚轩，转身拉住宋妈妈的手：“阿姨，我们一起等结果。”
宋妈妈的手有些凉，她轻轻回握：“嗯。”
雨声渐渐小了，走廊上传来轮椅碾过地砖的声响，由远及近，又慢慢消失。林知夏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订明天的机票。”
“不急。”宋亚轩接过她的手机，“先送我妈出院。”
“那也得提前安排。”她翻出航班信息，“你哪天复查？”
他顿了一下：“周三。”
“那周二飞回去。”她说，“正好下周复查我能在医院陪着你。”
他看着她熟练地滑动屏幕，忽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背：“别订太早的航班。”
她抬头看他：“为什么？”
他嘴角微扬：“你不是说要陪阿姨出院吗？至少等她回家再走。”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把手抽出来，抓起他的手机：“不对，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半步：“没有。”
“那你怕什么？”她逼近一步，“让我看看日程安排。”
他站在原地没动，眼神却闪了一下。
林知夏立刻抓住这个破绽：“你手机里有日程提醒是不是？”
他抿着嘴不说话。
“宋亚轩。”她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周二之前还有事？”
他张了张嘴，还没开口，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举着手电筒探头：“302病房有人吗？该量体温了。”
林知夏不情愿地放开他的手机，退到床边。护士一边给宋妈妈测体温一边问：“家属怎么还不休息？”
“我们这就走。”宋亚轩说着，把林知夏往门口带。
护士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转身离开。林知夏刚想继续追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房东发来的消息，说她租的房子漏水，物业要上门维修。
她低头回复，余光瞥见宋亚轩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眉头微微皱起。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迅速把手机翻过去。
“谁的电话？”她问。
“同事。”他说，“问点资料。”
她盯着他指尖残留的墨水痕迹：“你们医院的资料，需要半夜查？”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怎么知道是墨水？”
“你刚才在外面淋了雨。”她伸手抹了抹他的手腕，“雨水冲不掉墨迹。”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淡淡痕迹，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林知夏趁机抢过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未读消息，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时间显示是五分钟前。
“又是那个医生？”她问。
他点头：“可能是刚才没说完的事。”
她盯着他：“你最近是不是经常跟这位‘医生’联系？”
“只是工作上的事。”他说，“新系统上线，流程有点复杂。”
她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打转。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瞎想。”
她仰起头，看见他眼底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不像焦虑，也不像害怕，倒像是……某种她无法触及的决定。
“你真的什么事都告诉我了？”她问。
他看着她，沉默了几秒，轻声说：“现在是。”
“那以后呢？”她追问。
他嘴角扬起一点笑意：“以后也是。”
可他没说的是，手机里那条未读消息的内容是——
【手术排期确认：3月21日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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