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未说出口的答案》

爸爸，你后来选择离开，是不是怕我们对你失望？是不是宁愿让所有人觉得你在逃避，也不想看到我们为你煎熬？

可你知道吗？当年那个17岁叛逆的我，从来没对你失望过。你一直是我的骄傲，在弟弟和妈妈心里也是。只是我们都太不会表达，太少去问你心里的苦。

我知道，你做这个决定，一定是觉得这是为我们好——你怕我们一次次看着你生病难受，怕我们对日子失去盼头。但爸爸，你没听到妈妈在你走后说的话吗？她说，她宁愿一辈子守在医院照顾你，哪怕再累再难，也舍不得承受失去你的痛。她哪里是怕一个人扛生活啊？在我眼里，妈妈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她敢闯敢拼，可在你面前，她永远是那个会碎碎念、却在背后悄悄为你兜底的小女人，是愿意用一辈子陪着你的人。

你们都在互相爱着啊，只是都藏在心里。妈妈对你的那些指责，哪是失望呢？她对我也常常这样，那是牵挂，是盼着这个家能好好的。你看，她常说“不用跟别人比，把小家过好就行”，这不正是你一直念叨的“家和万事兴”吗？你的心意，早就悄悄融进了我们的日子里，这就是你留给我们最珍贵的东西。

爸爸，我知道你可能就在身边听着。如果可以，就让我做个传声筒吧，把妈妈没说出口的爱告诉你，也把你藏在心里的话带给她。

现在，我想让你安心——去寻找你想要的自由，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都没关系。享受自在也好，再去寻幸福也好，你不用总惦记着这个家。我们更想你能拥有自己的天空，要是你愿意留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一样守着你。

爸爸，无论你在不在，你在我们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是唯一的存在。我们要的，从来都只是你做你自己。哪怕你还是那个脾气不好、会骂我骂妈妈说弟弟的爸爸，我们会因为这些就不爱你吗？不会的。你的爱早就淌在日子里了，不会因为任何事变浅。

我们真的不会因为你生病就难过。反而会觉得，生病就生病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爸爸还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在我心里、在妈妈和弟弟心里，你永远排第一。不是因为你对我们多好，而是你的存在本身，就比什么都重要。

你看，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维，这不正是现在最难得的吗？我是你的女儿，现在能有这些感受和想法，不也是你教我的吗？那个年代，村里人眼界小、见识浅，你一个大男人或许不爱听这些软话，但比起这些，你更怕看到我们难过，对不对？可我们真的不会啊。就算你还在，我们也不会难过。我现在长大了，说不定会反过来宠你呢。哪怕我一个月就几千块钱，也愿意都花在你身上，不是因为亏欠，而是爱本来就是相互的，是要一起使劲的，不是单方面的亏欠。

爸爸，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们什么。我们爱你，就会愿意为你付出，就像爷爷奶奶爱你一样——他们爱你，难道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吗？不是的，就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同样的，我们爱你，不只是因为你从小到大包容我，我很感谢你的包容，但更因为，你就是你啊。小时候你也骂过我，可我照样爱你。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最在意的就是妈妈的看法。但你听到了吗？你老婆说，她宁愿你病一辈子，也不愿看你离开。她从来都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不怕事，更不在意外人怎么说。她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别跟人比，咱自家过好就行”，你知道吗？她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所以你一定要信我们爱你，就因为你是爸爸。

其实我总觉得，我们家真的很好，你带给我的幸福感满满的。有机会我会跟妈妈多聊聊这些，你放心，她还是嘴上不说软话的性子，但你跟我一样，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对不对？

她爱你，爱那个奶奶和她偶尔拌嘴时，永远站在她这边的男人；爱那个允许她保留孩子气、不用假装成熟的男人；爱那个默默为家付出、从不邀功的男人；爱那个在亲戚都说她不好时，依然坚定护着她的男人；爱那个哪怕我幼稚地劝你们离婚，你也始终选择她的男人；爱那个在背后为她兜底、是她唯一依靠的男人。

她爱你，爱那个在村里盖了别墅、在镇上买了房、种着槟榔的你，爱你的责任，也爱你的温柔；爱那个有本事的你，爱那个只要她提需求就会尽力满足的你；爱那个愿意陪她搞笑搞怪的你，爱那个知道她喜欢小玩两把，偶尔会陪她玩一会儿的你。

她唯一不喜欢你的，是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什么都自己扛。你以为这是对她好，可对她来说，这样反而让她不安啊。

爸爸，你们都在默默为彼此付出，默默包容着对方，这就是你们那代人的爱情吧？从未说出口，却从未被替代。

你值得被爱，值得被我们所有人爱，就因为你是你。这句话我也想送给自己——不用为了让别人爱我而变得更好，就因为我是我，就值得被爱。

爱你，爸爸。

爸爸，刚才我突然在想，如果你还在，哪怕依然生病，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我心里清楚，你当初的离开，和妈妈偶尔玩两把的事根本没关系，就算有，也只是你不想让家里再多一份操心罢了，哪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甚至想过最糟的情况——如果你真的住了院，我们会怎么样？肯定会去看你啊。这从来都不是钱的事，可你为什么会觉得，万一你躺进医院，我们就不要你了呢？

或许那时候我年纪小，面对生病的你，第一反应会是害怕，但那只是对“生病”这件事的懵懂和无措，不是对你啊。我和弟弟再怕，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你给了我们那么多爱，我们怎么会不反过来照顾你呢？就像你当年对我们那样，我们也会守着你，这从来都不是负担。再说了，说不定事情根本不会那么糟，你或许还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呢？

我总觉得，你的病更多是心里的结，是我们没及时把爱说出口，才让你攒了太多情绪。如果你在，我肯定不止一个月回一次家，说不定一个月跑四趟，连班都想辞了，就想多陪陪你。生病又怎么样呢？哪怕你在家休养，我也愿意常回来，跟你说说工作的烦恼，讲讲谈恋爱的磕磕绊绊——比如去年被骗了钱，比如总被人甩，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都想跟你唠叨。

你会不会觉得我蠢，觉得这个女儿不省心？肯定不会的，就像你一直觉得我可爱那样。我们对病的害怕，只是因为不懂，不是怕你这个人啊。等我们明白了，只会想跟你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像从前一样。

不过既然你做了选择，我也知道，你带给我们的影响，是会传下去的。以后我会跟我的孩子讲，他们的外公是个多好的人，会教他们做人最要紧的是真诚。这是你教我的——真诚在这个社会或许不容易，但永远不能忘了自己的底色。我或许会犯错，会走弯路，但这点我永远记着。

这都是你留给我的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