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魔君再现,双莲破煞
长留赏花会的香风漫过玉阶时,小骨正举着片莲叶,给刚开的“月下美人”挡正午的强光。花瓣被莲叶遮着,舒展开的幅度更大了,像位披着白纱的仙子,连周围的弟子都忍不住驻足。
“东方没骗我!真的好美!”小骨回头对霓漫天笑,发间别着朵卿哩摘的白莲,是出发前师父帮她别上的——虽没说什么,指尖却特意理了理花瓣,怕它掉了。
霓漫天靠在廊柱上,手里转着柄竹剑,目光却没离开小骨身边的“月下美人”。她昨晚用东方给的种子试着种了颗,此刻看着花,心里竟有点期待自己的映日莲开花的样子。“别靠太近,”她嘴上提醒,“花瓣沾了汗气会蔫。”
小骨吐了吐舌头,刚要退后,就见赏花会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人指着远处的天空,声音发颤:“是、是七杀殿的煞气!”
淡紫色的煞气像团乌云,正往赏花会的方向飘,比上次在诛仙台见到的更浓,却透着股奇怪的虚弱感,不像来寻仇的。小骨下意识握紧手腕上的莲心符,霓漫天也站直了身子,竹剑横在身前——双莲印在她们手背上同时亮起,是心意相通的征兆。
“别怕。”卿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色神袍在香风里纹丝不动,“有我在。”她指尖转着颗莲子,目光落在煞气团上,眼神冷了几分——杀阡陌的气息,倒是比上次弱了不少。
煞气团落在赏花会的空地上,散开后露出杀阡陌的身影。他脸色苍白,绯色衣袍沾了血迹,发间的玉簪歪了,竟没了上次的嚣张,连看向卿哩的目光里,都带着点隐忍的狼狈。
“杀阡陌!你还敢来!”落十一带着弟子赶来,长剑出鞘,却被卿哩用眼神制止。
卿哩看着杀阡陌:“你不是来打架的。”这是肯定句——若真想动手,煞气不会这么虚浮,他身上的伤也不像装的。
杀阡陌咳了声,嘴角溢出点黑血:“本君……是来求你。”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谁不知道杀阡陌骄傲成性,竟会对人说“求”?
“求我?”卿哩的指尖停了停,“你觉得我会帮你?”
“不是帮我。”杀阡陌的目光掠过小骨,最终落在卿哩身上,“是帮你自己。蛮荒境的‘蚀骨煞’破封了,再过三日就会蔓延到万莲谷,你那小徒弟的煞气,会被蚀骨煞引动,到时候就算你是洪荒神,也护不住她。”
小骨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摸了摸丹田——那里的煞气确实隐隐躁动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召唤。
卿哩的脸色微变。蚀骨煞是洪荒时期就被封印的凶煞,以煞气为食,最能勾起生灵体内的煞根,比七杀殿的煞气凶戾百倍。杀阡陌会知道这个,倒是出乎她意料。
“你怎么知道?”卿哩的声音冷了几分。
“本君的妹妹……被蚀骨煞伤了。”杀阡陌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体内的煞气被引动,快撑不住了。我试过所有法子都没用,只能来求你——只有你的莲火能焚蚀骨煞。”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块玉佩,上面沾着点淡粉色的血迹:“这是我妹妹的血玉,你若不信,可自行查看。”
卿哩没接玉佩,指尖的莲子却“啪”地捏碎了。她能从玉佩上感知到蚀骨煞的气息,确实如杀阡陌所说,凶戾且带着腐蚀性,比单春秋的蚀灵刺可怕百倍。
“师父……”小骨拉了拉卿哩的衣袖,她能感觉到丹田的煞气越来越躁动,像要冲破锁莲印。
卿哩按住她的肩,神元顺着指尖渡过去,稳住她的煞气:“别怕。”她看向杀阡陌,“我可以帮你,但有条件。”
“你说!”杀阡陌立刻道,“只要能救我妹妹,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本君也答应!”
“第一,交出你所有控制煞气的术法秘籍。”卿哩的声音清晰有力,“第二,蛮荒境若有异动,需第一时间告知万莲谷。”她顿了顿,补充道,“第三,不准再打我徒弟的主意,否则就算蚀骨煞来了,我也先废了你。”
杀阡陌毫不犹豫:“我答应!”他从怀中掏出本黑色封皮的秘籍,扔给卿哩,“这是《控煞诀》,七杀殿的所有煞气术法都在里面。”
卿哩接过秘籍,指尖在封皮上划了下,确认没有陷阱,才收进袖中。“三日后,带你妹妹去万莲谷。”她转身往小骨身边走,“在此之前,别出现在我面前。”
杀阡陌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你若救了我妹妹,本君欠你一个人情。将来若有需要,七杀殿的力量任你调用。”
卿哩没回头,玄色衣袍的衣摆扫过台阶,带起的香风里,藏着丝极淡的回应。
煞气团重新凝聚,杀阡陌的身影消失在云端。赏花会的人群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落十一走到卿哩面前,躬身道:“神女,蚀骨煞真有那么可怕?需不需要长留帮忙?”
“不必。”卿哩的声音依旧冷硬,“管好你的赏花会,别让不相干的人来添乱。”
小骨看着杀阡陌消失的方向,心里有点复杂。她没想到那个凶戾的魔君,也会有求人的时候,还会为了妹妹低头。霓漫天拍了拍她的肩:“想什么?先担心你自己的煞气吧。”话虽硬,指尖却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双莲印的光在两人手间流转,像在说“别怕,有我”。
卿哩看着她们的小动作,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她能感觉到小骨体内的煞气还在躁动,得尽快回谷用莲火压制。
离开长留时,夕阳正染红云层。小骨回头望了眼赏花会的方向,“月下美人”还在开,只是没了刚才的心情欣赏。霓漫天握着她的手腕,竹剑的剑柄传来安稳的力道。
“师父,蚀骨煞真的会伤到我吗?”小骨小声问。
卿哩的脚步顿了顿:“有我在,伤不到。”她的声音很淡,却带着能让人安心的力量,“回去后,把《莲华剑谱》的双莲术再练一百遍。”
小骨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她知道师父的意思——与其担心未知的危险,不如让自己变强。霓漫天也握紧了竹剑,心里默默盘算着:三日内,一定要把“落莲式”练得更熟,不能拖后腿。
山道上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卿哩走在中间,小骨和霓漫天走在两边,双莲印的光在三人之间流转,像条无形的绳,把她们的气息紧紧连在一起。
小骨突然想起东方笔记里的话:“万物皆有软肋,亦皆有铠甲。软肋是在意的人,铠甲是想护他们的心意。”她看着师父的背影,看着身边的霓漫天,突然觉得,就算蚀骨煞真的来了,她们也能一起挡住。
因为她们的铠甲,是彼此,是万莲谷的莲火,是师父那句“有我在”。
山风掠过竹海,带来万莲谷的莲香,像在为她们归途,铺了条安稳的路。三日后的蚀骨煞虽凶,但只要师徒三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回万莲谷的第一晚,莲池的莲火就没熄过。
卿哩坐在池中央的莲台上,指尖凝出的金色莲火在水面铺开,像层暖纱罩着整个莲池。小骨和霓漫天盘膝坐在池边,按照《莲华剑谱》的要诀运转灵力——小骨的莲纹顺着莲火的纹路游走,霓漫天的剑意贴着莲纹的边缘缠绕,双莲印在两人眉心亮起,光带在空中交织成朵半开的并蒂莲。
“再凝实些。”卿哩的声音从莲火中传来,带着点金石相击的清冽,“蚀骨煞最能钻缝隙,你们的灵力若有半分虚浮,就会被它趁虚而入。”
小骨深吸一口气,将丹田的莲火再提三分。莲纹边缘的淡青光芒凝得更实,像裹了层玉;霓漫天的剑意也收了锋芒,顺着莲纹的弧度流转,不再像以前那样急于冲撞。两人的灵力在莲火中融成一股,池面的并蒂莲终于彻底绽开,花瓣上的金纹连得严丝合缝,连最细的纹路里都透着莲香。
“还算像样。”卿哩的指尖在莲台上敲了敲,莲火突然分出两道细流,分别钻进小骨和霓漫天的丹田——是她渡给她们的神元,能暂时加固煞气场。
糖宝蹲在池边的青石上,小触角举着颗莲心鱼递来的灵珠,像在给她们加油。它看着两人眉心的双莲印越来越亮,突然“吱吱”叫起来:“映日莲!映日莲长高了!”
三人抬头望去,灵田的映日莲果然抽出了新叶,淡金色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光,叶尖还凝着颗晨露,像在为她们鼓劲。霓漫天的耳根微微发烫,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盼着一株灵植长大。
接下来的两日,万莲谷几乎没歇过。卿哩在谷外布了三层莲纹阵,最外层的金纹能预警,中层的青纹能削弱煞气,最里层的白纹裹着莲火,是最后一道防线;小骨和霓漫天则没日没夜地练双莲术,从最初的灵力相撞,到后来能在莲池上空凝成丈高的并蒂莲,连卿哩都难得多了句“尚可”。
第三日清晨,谷外的预警阵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
小骨正在给映日莲浇水,闻言手一抖,水壶差点掉在地上。霓漫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竹剑已经握在手里:“别怕,按师父教的来。”她的声音有点紧,手心却很稳。
卿哩从石屋走出来时,玄色衣袍上的洪荒图腾已经亮起。她抬头望向谷口,远处的天空泛起灰紫色,像被墨染过,蚀骨煞的气息正顺着风往谷里钻,带着股能蚀骨的腥气。
“各就各位。”卿哩的声音异常平静,“小骨守内阵,用莲纹护住灵田和莲池;霓漫天守中阵,用剑意斩散煞气;我去外阵。”
“师父!”小骨攥紧莲心符,“我跟你一起去!”
“你的任务是守好内阵。”卿哩的指尖在她眉心点了下,双莲印的光突然亮得晃眼,“记住,你是阵眼,你乱了,整个谷都乱了。”她又看向霓漫天,“看好她。”
霓漫天用力点头,握着小骨的手腕往内阵走:“走,我们去灵田。映日莲还等着我们呢。”
谷外的蚀骨煞越来越近,灰紫色的煞气翻涌着,像无数只扭曲的手,拍打着外层的金纹阵。卿哩站在阵前,玄色衣袍被煞气吹得猎猎作响,指尖的莲火却燃得更旺——那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小世界动用八成神元,金色的莲火在她身后绽开,像朵能焚尽天地的洪荒莲。
“杀阡陌,你再不来,就等着给你妹妹收尸。”卿哩的声音穿透煞气,带着雷霆之威。
话音刚落,绯色的身影突然从煞气后冲出,杀阡陌怀里抱着个昏迷的少女,少女脸色青黑,嘴唇发紫,显然已被蚀骨煞侵体。“本君来了!”他将少女护在身后,绯色衣袖挥出,带着七杀殿的煞气撞向蚀骨煞,“先救我妹妹!”
卿哩没理他,只是指尖的莲火突然分出一缕,像条金蛇钻进少女体内。少女闷哼一声,脸色竟缓和了些。“守住你那边的煞气,别让它碰到内阵。”卿哩的声音冷硬,却没再赶他走。
杀阡陌愣了愣,随即握紧长剑。他看着卿哩身后那朵遮天蔽日的洪荒莲,突然明白:这神女看着冷漠,却比谁都清楚——此刻不是计较恩怨的时候。
内阵里,小骨的莲纹已经铺满了灵田。映日莲的叶片在莲纹里轻轻晃,像在给她输送灵力;霓漫天的剑意则像道水蓝色的屏障,挡在莲纹外,将漏进来的零星煞气斩成碎末。
“小骨,左前方!”霓漫天突然喊。
小骨立刻转动莲纹,青金色的光卷向左侧,将刚钻进来的一缕煞气裹住,莲火顺着纹路燃过,煞气瞬间化作青烟。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师父在外阵拼命,她们绝不能拖后腿。
厮杀不知持续了多久,谷外的煞气渐渐弱了,卿哩的洪荒莲却越来越亮。杀阡陌的妹妹已经醒了,正坐在内阵边缘,用微弱的灵力帮小骨加固莲纹;杀阡陌的绯色衣袍染了更多血迹,却依旧守在中阵外侧,没让一缕煞气靠近内阵。
当最后一缕蚀骨煞被卿哩的莲火焚尽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卿哩收了莲火,玄色衣袍的图腾渐渐暗下去,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些,却依旧挺直脊背。杀阡陌拄着剑,看着她的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敬畏,还有点说不清的释然。
“多谢。”杀阡陌的声音有点哑。
卿哩没回头:“你的人情,记下了。”她走向内阵,脚步虽慢,却异常安稳。
灵田边,小骨和霓漫天正瘫坐在地上,双莲印的光已经很淡,却还在彼此手背上亮着。映日莲的新叶上沾着点莲火的金光,竟在晨光里抽出了花苞。
“师父!”小骨看见卿哩,眼泪突然掉下来,却笑着扑过去,被卿哩稳稳接住。
“哭什么?”卿哩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动作难得轻柔,“赢了。”
霓漫天看着她们,突然笑了。她走到映日莲边,看着那个小小的花苞,突然觉得这几日的疲惫都值了。
杀阡陌带着妹妹离开时,没再说什么,只是在谷口放下了柄剑——是七杀殿的镇殿之宝“绯影剑”,剑鞘上刻着“谢”字。
卿哩看着剑,没没收,也没扔掉,只是让它立在谷口,像个特殊的界碑。
午后,小骨和霓漫天靠在莲池边晒太阳,糖宝趴在映日莲的花苞上打盹。卿哩坐在石屋门口翻《控煞诀》,阳光落在她身上,玄色衣袍的冷硬似乎被晒软了些。
“师父,”小骨突然说,“杀阡陌好像也没那么坏。”
卿哩翻过一页书:“好坏不是一成不变的。”她抬头看向谷口的绯影剑,“就像这剑,以前是杀人的利器,现在也能当个界碑。”
霓漫天看着映日莲的花苞,突然道:“等它开花了,我们请杀阡陌的妹妹来看看吧。她好像很喜欢灵植。”
小骨眼睛一亮:“好啊!还要请东方!他肯定知道怎么让花苞开得更漂亮!”
卿哩没说话,只是指尖在石桌上敲了敲,池里的莲心鱼突然跃出水面,吐了串泡泡,像在应和。
阳光漫过莲池,将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蚀骨煞的威胁已散,万莲谷的莲香却比以前更浓了——像在说,经历过风雨的羁绊,会比从前更牢。
映日莲的花苞在阳光下轻轻晃,像在蓄力,要在某个温暖的午后,开出最亮的花。而这方被莲火守护的天地里,师徒、伙伴、甚至曾经的敌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学着“守护”与“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