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已深愣了一下，窗外的风又吹进来，一片槐花瓣落在林野的发梢。男生伸手去拂，指尖却蹭到了陈已深的手背，烫得他立刻收回了手。
“我知道404的事，你不想提。”林野的声音放得更软，“但我想陪着你。从通道里跑出来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再见到你，一定要告诉你——那时候躲在衣柜里，你把干净的棉花塞给我，说‘别听外面的声音’，我就觉得，在满是404的迷茫里，你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方向。”
陈已深的指尖攥紧了手里的丝带。他想起林野第一次躲清洁时间时，在衣柜里发抖，却还是把仅有的半块干净面包塞给他；想起林野找到通道时，回头朝他挥手，喊着“我在外面等你”；想起自己封死404入口后，意识模糊间，好像看见一个穿白T恤的少年，在槐树下朝他笑。
“好。”
陈已深听见自己说。声音很轻，却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林野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星星落进了眼底。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拂掉对方肩上的槐花瓣，指尖碰到衣领时，又轻轻缩了回去，只敢用指腹蹭过那片花瓣：“那明天早上，我带刚摘的槐花来，给你泡槐花汁。”
“好。”陈已深点头，看着他背着双肩包，抱着槐花和新搪瓷杯，一步三回头地走出花店。
玻璃门外，林野突然停下，转身朝他挥了挥手。阳光落在他身上，把白T恤染成了暖黄色，发梢的槐花瓣还没掉，像个小装饰。
陈已深低头看向柜台上的旧搪瓷杯，杯壁的牙印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他想起第九天在404里，编号8说“外面有太阳，有槐树”，那时候他以为，自由就是再也不用遵守规则，再也不用看见那些冰冷的液体和絮状物。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由是巷口的老槐树，是玻璃门外的少年，是每天早上新鲜的槐花汁，是有人记得他的编号，记得他手腕的疤，记得他在最黑暗的日子里，给过的那一点温暖。
-（回归第一人称）—
第二天早上，我刚打开花店的门，就看见林野蹲在槐树下，手里拿着个小篮子，正认真地摘着槐花。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像幅安静的画。
“已深！”林野看见我，立刻站起来，将篮子举到了我的面前，“你看，都是刚摘的，没沾露水。”
我靠近些，接过篮子。槐花的甜香扑面而来，和404里最后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却没有了消毒水和腐臭的混杂，只剩下纯粹的甜。
“我泡了槐花汁，给你带了一杯。”林野从双肩包里拿出那个新搪瓷杯，杯口冒着热气，“我尝过了，不烫。”
我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刚好暖到心里。低头喝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比404里任何东西都要好吃。
“以后，我们一起摘槐花吧。”林野说，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那里的旧疤在阳光下很淡，却被他准确地找到了，“等周末，我带你去山上，那里有很多槐树，比这里的还香。”
我抬头看他，看见的是林野眼里的光，像槐树叶间的阳光，像通道尽头的光，像我曾经从未敢奢望过的、属于正常世界的光。我笑着点头，把杯子递回给林野，让他也喝一口。
风又吹过，槐花瓣落在两人的发梢、肩头，落在装满槐花的篮子里，落在两个紧紧挨着的搪瓷杯上。
我知道，404的循环早就结束了。而新的日子，也才刚刚开始——和林野一起，在满是槐花香的巷口，在有阳光的日子里，慢慢走下去。
— — — 番外 END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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