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深夜,沈清秋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雪白的中衣。那冷汗不仅带着深夜的凉意,更混合着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恐惧。腹中的胎儿像是被无形的恐惧紧紧揪住,不安分地翻腾着,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着他的身体,仿佛在发出危险的预警。此时沈清秋已经怀孕8个月了,那晚之后沈清秋依然可以梦见那些场景。沈清秋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枕边,想要抓住那份熟悉的温暖与安心,那是柳清歌带给他的安全感,然而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冷且空荡的床榻,瞬间让他的心悬了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底蔓延。
“清歌?”他的声音在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夜里显得格外微弱,像是被黑暗迅速吞噬,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尾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这时,窗外传来剑锋划破长空的尖锐呼啸声,那声音犹如利刃切割绸缎,又似寒夜中孤狼的长嚎,透着一股森冷的肃杀之气。沈清秋强撑着坐起身子,动作因为腹部的不适而显得迟缓且艰难。透过朦胧的窗纱,他看见柳清歌正在清冷的月光下练剑。柳清歌身着白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有力,肌肉随着招式的变化而紧绷、舒张,充满了力量感。乘鸾剑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一道道森冷而凛冽的弧光,那一招一式,皆是凌厉的杀招,剑风呼啸,仿佛要将这宁静的夜色撕裂。
“又做噩梦了?”柳清歌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动静,迅速收剑入鞘,几个起落便轻盈地跃回窗前。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夜风吹过他紧绷的下颌,带起几缕发丝,同时也带来一丝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那气息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沈清秋刚要开口回答,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一只无形且充满力量的手在狠狠撕扯着他的内脏,疼得他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他痛苦地弓起身子,整个人像一只受伤的虾米,五指用力地攥住床褥,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高高凸起。柳清歌见状,立刻将手贴在他的腹部,源源不断的温暖灵力渡入他的体内,试图缓解他的痛苦,那灵力如同春日暖阳,缓缓流淌,却难以完全驱散他腹中的剧痛。
“有人在窥探清静峰。”柳清歌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惊扰到暗处隐藏的敌人,“护山大阵有三处被动了手脚。”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警惕与凝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让沈清秋的心愈发下沉。
话音刚落,腹中的胎儿又狠狠踢了一脚,方向竟正对着窗外的某个地方,仿佛在向那个未知的威胁示威。沈清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梦中那双血红的眼睛,那眼睛仿佛来自地狱深处,散发着无尽的恶意与阴森。寒意瞬间顺着脊背爬上后颈,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是……魔气?”沈清秋艰难地问道,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些被魔气侵蚀的可怕场景,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恐惧。
柳清歌轻轻摇头,神色凝重得如同笼罩着一层乌云,“更像血煞之气。”他伸出指尖,温柔地轻抚着爱人苍白的脸庞,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那指尖的温度带着丝丝暖意,却难以驱散沈清秋心中的阴霾。“岳师兄已经加派人手了,你别……”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犹如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众人的耳膜。沈清秋浑身猛地一颤,腹中的剧痛愈发强烈,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和灵魂都一同绞碎。他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柳清歌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把抱起他,朝着密室的方向冲去,他的脚步急促而坚定,每一步都带着急切与担忧。可就在门口,他们撞见了满身是血的明帆。
“师尊!百战峰新收的弟子……他、他杀了巡山弟子!”明帆的声音带着惊恐与慌乱,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他的脸上溅满了鲜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手中还紧紧攥着半截染血的衣袖,那衣袖上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滴,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血泊。“那疯子喊着要见您……”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这一次,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耳边,让人毛骨悚然。沈清秋腹中的孩子突然剧烈翻腾起来,疼得他眼前一黑,几乎失去意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住柳清歌的手臂,指甲都几乎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在恍惚之间,他听见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穿透院墙,直直地钻进他的耳中。
“师尊!我知道你在里面!”那声音带着几分疯狂与执念,在夜空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声音……沈清秋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恐惧而急剧收缩。无数碎片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寒冰洞里那冰冷刺骨的铁链声,每一次晃动都像是死神的低语;指甲剥落时钻心的痛楚,那疼痛深入骨髓,让人痛不欲生;还有最后……最后那双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那双手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脸颊,却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别看。”柳清歌迅速捂住他的耳朵,试图隔绝那可怕的声音,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却无法阻挡沈清秋内心的恐惧。然而沈清秋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不甘,似乎想要直面这一切。
就在这时,院墙轰然倒塌,烟尘弥漫,碎石飞溅。一个黑影从烟尘中缓缓走出,那黑影仿佛来自黑暗的深渊,带着无尽的压迫感。额间的魔纹如燃烧的火焰般猩红刺目,仿佛在跳动着邪恶的生命。洛冰河手中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那鲜血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终于找到您了。”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可那笑容在这血腥的场景下显得格外诡异,像是恶魔伪装的面具。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沈清秋隆起的腹部时,笑容瞬间扭曲,变得狰狞而可怖,仿佛被嫉妒和愤怒吞噬。“这是……谁的孽种?”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恶意。
柳清歌的剑在瞬间抵在了他的咽喉,剑刃闪烁着寒光,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能取他性命。然而洛冰河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既不躲避也不反抗,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沈清秋,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偏执,那眼神仿佛要将沈清秋看穿,探寻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师尊忘了吗?前世您死在我怀里时,答应过若有来世……”他的声音低沉而阴森,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仿佛在唤醒那些沈清秋极力想要忘却的痛苦回忆。
“闭嘴!”沈清秋厉声喝道,腹部的绞痛愈发剧烈,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绞碎。他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变得沙哑,几乎有些声嘶力竭。他想起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前世”,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整整三载春秋,日复一日地遭受酷刑折磨,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中煎熬,最后,连求死都成了一种奢望,那种绝望的感觉至今仍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洛冰河向前踏出一步,乘鸾剑刺入他的皮肉,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剑刃滑落,在地上滴出一串血珠。可他却浑然不觉,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他的眼神中只有疯狂与执着。“这一世我明明来得这么早,为什么……”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沈清秋腕上的红绳上,那是道侣契的印记,象征着沈清秋与柳清歌之间的羁绊。
刹那间,血色迅速漫上他的瞳孔,他的眼神变得疯狂而绝望,仿佛被嫉妒和仇恨填满。洛冰河手中的头颅“砰”地落地,在地上弹了一下,滚出一段距离,浓烈的魔气如汹涌的浪潮般爆开,向着四周疯狂蔓延,所到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扭曲,弥漫着一股邪恶的气息。“柳清歌!你竟敢——”他的怒吼声震得四周的空气都嗡嗡作响,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就在洛冰河怒吼的同时,柳清歌的剑光如闪电般斩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决绝。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清秋腹中的孩子突然剧烈一动,一股纯净无比的灵力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如同汹涌的洪流,带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力量,竟将那浓烈的魔气硬生生逼退了三丈之远。那灵力光芒大盛,照亮了黑暗的夜空,如同白昼。洛冰河踉跄着后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目光死死地盯着沈清秋那隆起的腹部。
“灵体?!”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震惊与恐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质问命运。
柳清歌的剑势并未因此而停歇,眨眼间便已至洛冰河的面门。洛冰河仓皇地格挡,可还是慢了一步,被柳清歌斩断了一臂。断臂落地的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股刺鼻的气味。他趁机捏碎传送符,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模糊,那光芒闪烁不定,仿佛他即将消失在这个世界,却又带着一丝不甘。
“师尊等着……”他的笑声癫狂而凄厉,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散。“弟子很快回来接您……”那声音仿佛带着诅咒,让人不寒而栗。
烟尘渐渐散去,只留下满地的狼藉与血腥。地上满是碎石、断肢和鲜血,一片惨状。沈清秋脱力地倒在柳清歌的怀中,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的剧痛中被抽干,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而腹中的孩子也安静了下来,仿佛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只是一场虚幻的幻觉。
明帆颤抖着手捧来安胎药,他的手因为恐惧和紧张而不停地颤抖,几乎拿不稳药碗。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药碗上反射的寒光时,却惊得浑身一颤——在地上断臂消失的地方,静静躺着半支染血的玉簪。沈清秋看着那半支玉簪,记忆瞬间被拉回到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中,梦里的另一个自己,头上就常戴着这样一支玉簪,如今将之前的碎片拼凑起来,竟正好是完整的一支。这玉簪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又与他和洛冰河之间千丝万缕的纠葛有着怎样的关联,一切都如同迷雾,笼罩在沈清秋的心头,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迷茫与不安。那玉簪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等待着沈清秋去揭开那神秘的面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