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坐在潮湿的地板上，浑身发抖。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周警官反锁了药房的门，站在窗边警惕地观察外面的动静。

屋里有股刺鼻的药味儿，混着霉味儿，熏得人头晕。墙上挂着几本泛黄的病历表，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柜子里的玻璃瓶歪歪斜斜地倒着，有些已经碎了，地上散落着粉末和玻璃渣。

"张耀泽不是你想的那样。"周警官低声说，声音很轻，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我攥紧手机，指尖还在微微发麻。那条短信还在屏幕上闪着：【别相信张耀泽，他也在骗你。】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从外套内侧摸出一个牛皮纸袋，动作很小心，像是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把纸袋放在地上，抽出几张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还有一些奇怪的编号和表格。

"你看看。"

我低头看去。最上面那页写着几个大字：青河镇医院基因实验计划。

我的手一抖，差点把纸掉在地上。

"这不是普通的收养。"周警官说，"张耀泽不是你的亲哥哥。"

我猛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他是郑教授团队制造出来的孩子。"他说，"和张望锡一样，都是基因编辑的产物。"

我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他们把你从福利院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他说，"你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胡说！"我咬牙，"我妈不会骗我……"

"她确实爱你。"周警官打断我，"但她也知道真相。她收养你，是因为你也是实验品。"

我猛地站起来："不可能！张望锡才是实验体，我是正常人！"

"你以为为什么他们会对你这么好？"他看着我，"你以为为什么他们宁愿被赶出家门也要保护你？因为你对他们来说，不是妹妹。"

我后退一步，后背撞在柜子上。玻璃瓶叮当一声摔在地上，我却感觉不到疼。

"张耀泽不是回收者。"他说，"他是执行者。他的任务是确保你永远留在他们身边，直到……"

"直到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

我忽然明白了。

"所以你们才不让我去青河镇医院？"我问，声音发抖，"因为那里藏着真正的我？"

他点头："你比想象中更重要。"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脚步声。

我和周警官同时转头。雨声中，能听见有人在巷口来回走动。

"他来了。"周警官压低声音。

我紧紧攥着手机，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

门外的人停了一会儿，又往前走了几步。

周警官慢慢走到门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

"等会儿我会引开他。"他说，"你趁机从后门走。"

"我不走。"我说，"我要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嫣然……"

"他是我哥哥。"我盯着他，"就算他骗了我，我也得亲自问清楚。"

他叹了口气："那你得自己面对。"

他把枪塞进我手里："如果他对你动手，就开枪。"

我摇头："我下不了手。"

"那就别怪他了。"他说，"他已经够痛苦了。"

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了看。

"他在找你。"他说，"看起来很急。"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雨还在下。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张耀泽一个人站在那儿。

他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

"嫣然！"他喊，"你在吗？听我解释……"

我往前走了一步："解释什么？你到底是谁？"

他愣住了。

"周警官告诉我了。"我说，"我知道你不是我哥哥。"

他的脸色变了。

"你到底是谁？"我问，"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连名字都是假的，还谈什么真心？"我继续问。

他终于开口："不管你看到什么，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所以你把我骗到今天，就是为了让我说谢谢？"我冷笑，"让你继续控制我？"

"不是的。"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我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盯着他，"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实验品？一个工具？"

他咬了咬牙："你从来都不是。"

"那你告诉我，"我问，"为什么我要和张望锡一起出生在青河镇医院？为什么我也有基因改造的痕迹？"

他的手慢慢握紧。

"说啊！"我喊，"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雨越下越大。他的头发湿透了，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不能说。"他终于开口，"说了你会恨我。"

"我已经恨你了。"我盯着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信任你？"

他的眼神动了动。

"可你呢？"我继续说，"你一直在骗我。你不是我哥哥，你也不是张耀泽。你到底是谁？"

他咬了咬嘴唇："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在你身边。"

"可我不想再被骗了。"我说，"我要知道真相。"

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拉我。

我往后退。

"别碰我。"我说，"你不配。"

他僵在原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枪声。

我猛地回头。周警官倒在地上，胸口一片血迹。

我冲过去："你怎么了？"

他喘着气，嘴里含糊地说了句什么，然后不动了。

我抬头看去，巷口站着一个人。

张望锡。

他手里握着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你必须跟我走。"他说。

我愣住了。

"你疯了吗？"我问，"你杀了他？"

他没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一小步。

"对不起。"他说，"这是我们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

我后退，摇头："我不跟你走。"

"你必须走。"他说，"否则他们会找到你。"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我问，"你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也知道我和张耀泽一样，都是实验体？"

他没否认。

"所以你们才一直保护我？"我继续问，"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因为责任？"

他沉默了。

"你也是郑教授的孩子。"我说，"所以你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我只是个局外人。"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不是局外人。"他说，"你比我们更重要。"

"为什么？"我问，"因为我是个失败品？还是因为我还有用处？"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

"跟我走。"他说，"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周警官。

张耀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

"嫣然……"张耀泽喊。

我没理他，跟着张望锡走进雨幕。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在雨中跪倒，像个受伤的孩子。

我转身离开。

我跟着张望锡走进雨幕。雨水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他走得很快，几乎是在拖着我往前跑。我能看到他握枪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

"去哪儿？"我喘着气问。

他没回答。

我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辆黑色轿车前。他拉开车门，示意我上车。

我站着没动："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周警官？"

他转头看我，眼神很奇怪："你还不明白吗？他不是好人。"

"所以他该死？"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们就这样决定别人的生死？"

他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我愣住。

"上车。"他说，"他们马上就会找到这里。"

我咬着嘴唇，钻进后座。他坐进驾驶室，车子猛地冲了出去。

雨刮器疯狂摆动，挡风玻璃上的水痕扭曲了外面的世界。我盯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周警官的血。

"你早就知道张耀泽的事？"我问。

他点头："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我妈呢？她到底……"

"她爱你。"他打断我，"但她也知道真相。"

我攥紧拳头："所以她收养我，是因为实验？"

"不。"他说，"她收养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我抬头看他。

"她想在最后的日子里，给你一个家，也如当初的她一样。"他说，"但她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找回去。"

"被谁？"

他没说话。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青河镇医院……还在运作？"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那些人还在做实验。"我说，"他们想要我回去，对吗？"

他终于开口："他们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只是你。"

车子拐了个弯，驶入一条更偏僻的路。路灯坏了好几个，前方一片昏暗。

"你也是实验体。"我说，"和张耀泽一样。"

他点头："但你是特别的。"

"为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说啊！"我喊，"我已经受够了隐瞒！"

他叹了口气："因为你是唯一成功的。"

我愣住。

"张耀泽是失败品。"他说，"我是残次品。只有你……你是完美的。"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所以他们才要找我回去？把我当成……当成什么？"

"当成希望。"他说，"也当成武器。"

我靠在座椅上，感觉浑身都在发抖。雨水敲打着车窗，像是某种倒计时。

"张耀泽知道这些吗？"我问。

他沉默了很久："他知道。但他选择了保护你。"

"所以他一直在骗我？"

"他不想失去你。"他说，"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

我闭上眼，眼前全是张耀泽跪在雨中的样子。他的头发湿透了，眼神像是碎了一地。

"停车。"我突然说。

"什么？"

"停车！"我喊，"我要回去！"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打了个滑。

"嫣然，别犯傻。"他说，"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我不在乎！"我抓着车门把手，"我要问他最后一句话。"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

是一条新短信。

【别相信张望锡和张耀泽，他们是你的父亲。】

我愣住了。

周警官的脸色变了，久久回不过来神。

离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