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挡风玻璃往下淌，像无数条蜿蜒的小河。张望锡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那几个字像是烙进眼睛里，怎么都擦不掉。
"别相信张望锡和张耀泽，他们是你的父亲。"
我抬头看他，他正死死盯着前方。雨刮器疯狂摆动，可我看不清外面的路。车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
"这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什么叫……他们是我的父亲？"
他没说话，只是把车速降下来。我能感觉到他在犹豫，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啊！"我喊，"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短信？"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从生物学角度……我和耀泽确实是你的父亲。"
我愣住了。胃里一阵翻腾，像是有人往我肚子里灌了冰水。
"不可能。"我摇头，"你们是哥哥，不是父亲。我妈怀了我十个月，我是她亲生的。"
"你不是。"他说，"你是青河镇医院的产物。"
我猛地抓住座椅扶手，指甲几乎掐进皮革里。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我的声音越来越抖，"一个完美的作品？还是一个错误的修正？"
他转头看我，眼神很复杂："你是最成功的。"
"所以这就是你们一直保护我的原因？"我问，"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因为责任？"
他沉默了。
"回答我！"我吼，"是不是因为我有用处？你们才对我这么好？"
"不是的。"他终于开口，"我们爱你，从来都是真心的。"
"可你们骗了我这么久。"我说，"你们明明知道真相，却让我活在谎言里。"
他咬了咬嘴唇："我们想告诉你，但不敢。你知道吗，每次看你笑，我都害怕有一天你会恨我们。"
"可现在我已经恨你们了。"我说。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停车。"我说，"我要下车。"
"不行。"他说，"你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我瞪着他，"怕我说出去？怕别人知道你们的秘密？"
"怕你被他们找到。"他说，"青河镇医院的人还在找你。"
我冷笑："你们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也是为了这个？"
他点头："他们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只是你。"
"什么东西？"我问。
他没说话。
"说啊！"我喊，"我已经受够了隐瞒！"
他深吸一口气："代码。"
"什么代码？"
"藏在你体内的代码。"他说，"那是整个实验计划的核心。"
我感觉头晕目眩："你们在我身体里装了什么东西？"
"不是装的。"他说，"是你天生就有的。你是唯一成功的，因为你体内藏着能摧毁整个实验计划的代码。"
我靠在座椅上，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你们到底是谁？"我问，"郑教授的孩子？还是制造我的人？"
他看着我，眼神很痛："我们是你的父亲。"
我闭上眼，眼前全是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紧紧抓着我的手，眼里没有爱，只有恐惧。
"我妈知道这些吗？"我问。
他点头："她收养我们，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她想在最后的日子里，给你一个家。"
"可她也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被找回去。"我说。
"对。"他说。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张耀泽呢？他也知道这些吗？"
他点头："他知道。但他选择了保护你。"
"所以他一直在骗我？"
"他不想失去你。"他说，"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
我闭上眼，耳边响起周警官临死前的话："你比想象中更重要。"
"停车。"我说。
"什么？"
"停车！"我喊，"我要回去！"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打了个滑。
"嫣然，别犯傻。"他说，"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我不在乎！"我抓着车门把手，"我要问他最后一句话。"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问。
他没说话。
"说啊！"我喊，"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他终于开口："我们必须带你去最终之地。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最终之地？"我问，"那是什么地方？"
"青河镇废弃实验楼。"他说，"她临死前留下的纸条上写着：'别让郑教授找到你'。"
我愣住了。
"郑教授是谁？"我问。
他看着我，眼神很痛："他是我们的父亲。"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所以你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我只是个局外人？"
"你不是局外人。"他说，"你比我们更重要。"
"为什么？"我问，"因为我是个失败品？还是因为我还有用处？"
他沉默了。
"开车吧。"我说，"我想看看你们所谓的最终之地。"
他看了我一眼，发动了车子。
雨越下越大。
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路，路灯坏了好几个，前方一片昏暗。
"张耀泽会在那儿吗？"我问。
他点头："他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我问，"继续骗我？"
"不。"他说，"他想告诉你真相。"
我没说话。
车子开了一会儿，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我看到张耀泽站在那儿，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雨水混着泪水在地面洇开。
"嫣然，"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听我说……我宁可失败也不愿失去你！"
我后退几步，看着这两个抚养我长大的人。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我的声音发颤，"一个完美的作品？还是一个错误的修正？"
张望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她临终前写的。"
我接过纸条，上面写着：
"别让郑教授找到你。"
记忆闪回母亲临终前紧握我的手，她眼中闪烁的不是慈爱，而是恐惧。
"他到底是谁？"我问。
张望锡看着我，眼神复杂："他是我和耀泽的父亲，也是青河镇医院的院长。"
"所以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是想让我见他？"
"不。"他说，"是让你完成最终任务。"
"什么任务？"
"激活你体内的代码。"他说，"那是唯一能摧毁整个实验计划的方法。"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卡，它发出微弱的荧光。
身后是痛苦的两个男人，前方是未知的真相。
我深吸一口气，将卡插入读卡器。
门缓缓打开。
里面漆黑一片。
我迈出一步。
门开了。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混着潮湿的铁锈气息。我下意识屏住呼吸，脚步却没停。
张望锡跟在后面，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他时不时回头张望，像是在防备什么。
走廊尽头传来滴水声，节奏很慢，却格外清晰。灯光忽明忽暗，墙上斑驳的水渍像是一幅扭曲的画。
"往前走。"张望锡轻声说，"别停。"
我握紧手中的钥匙卡。它还在发亮，光晕映在我掌心，像是某种信号。
突然，头顶的灯闪了一下。
借着这瞬间的明亮，我看到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笑容很温柔。那不是我妈——但我认识她。是周警官的妻子。
"这是……"
"别看。"张望锡一把拉住我，把我拽向前，"什么都别管，先到主控室。"
我甩开他的手："你骗了我多久？周警官是不是也……"
他没说话。
我停下脚步："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激活代码。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慌乱："嫣然，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否则……"
"否则什么？"
"他们会把你重新编码。"
我后退一步，背靠冰冷的墙壁。钥匙卡的光越来越强，几乎刺眼。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我问，"利用我摧毁实验计划？"
"不。"他说，"我们想让你自由。"
"自由？"我冷笑，"你们连我是谁都没告诉过我。"
他咬紧牙关："我们是你的父亲。这永远都不会变。"
"可我不是你们的孩子。"我说，"我只是个失败品，对不对？"
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你是最成功的。你是唯一一个能反抗他们的人。"
"他们是谁？"我问，"青河镇医院？郑教授？还是……周警官？"
他还没开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很急。
张望锡脸色一变，迅速把我拉到身后。
"别出声。"
我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然后——
"嫣然。"
是张耀泽。
他站在走廊尽头，浑身湿透，手里握着一把枪。
"别相信他。"他对我说，"张望锡已经背叛了我们。"
我愣住了。
张望锡的手指收紧："你胡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张耀泽一步步走近，"你早就联系了郑教授。你想把他引来，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疯话？"张望锡怒吼，"我怎么可能……"
"因为你害怕。"张耀泽打断他，"你怕嫣然知道真相。你怕她选择毁掉代码，而不是使用它。"
我看着他们，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够了。"我低声说，"告诉我，到底谁在骗我？"
两人同时看向我。
张望锡的眼神很痛："嫣然，我们只想保护你。"
张耀泽举起枪："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想不想被保护？"
枪口对准了张望锡。
我往前一步："放下枪。"
"不行。"张耀泽咬牙，"他不能带你去见郑教授。一旦见到他，你就完了。"
"为什么？"我问，"郑教授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张耀泽看着我，眼里满是痛苦："他会把你重置。你会忘了我们，忘了所有的一切。你会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我僵住了。
张望锡终于开口："那是唯一的办法。只有他能帮你控制代码，否则你撑不过今晚。"
"什么意思？"我问。
张望锡的声音低沉："代码已经开始觉醒了。你感觉不到吗？头痛、眩晕、心跳加快……这些都是前兆。只有郑教授能帮你稳定状态。"
我这才意识到，从刚才开始，我的太阳穴就一直在隐隐作痛。心跳确实比平时快很多，甚至有些控制不住。
"所以你们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
"完成最终任务。"张望锡说，"要么激活代码，摧毁整个系统。要么让它沉睡，从此消失。"
"而选择权在我手上？"
"是的。"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卡。
它的光变得更亮了。
像是在回应我的情绪。
"如果我选择毁掉它呢？"
"那么所有实验体都会失去控制。"张耀泽说，"包括我们。"
"但如果我选择保留呢？"
张望锡看着我，眼里有挣扎："你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
我深吸一口气。
雨还在下。
远处的雷声滚滚而来。
我抬头看着他们。
"我母亲……知道这些吗？"
张望锡点头："她知道。所以她才让我们照顾你。"
"可她临死前，为什么只留下那句话？"
"因为她怕。"张耀泽低声说，"她怕有一天你会恨我们。"
我闭上眼。
母亲临终的画面再次浮现。她紧紧抓着我的手，眼里没有爱，只有恐惧。
原来如此。
我睁开眼，走向主控室。
"嫣然！"张望锡喊。
我没回头。
钥匙卡插入锁孔的那一刻，整栋楼突然震动起来。
警报声响起。
红光闪烁。
一个机械女声开始广播："欢迎回来，001号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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