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莫凤的假发滴落，黑色蕾丝上衣被浸透后黏在皮肤上，暗紫色包臀裙的边缘已经沾满泥水。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高跟鞋早就不知丢在哪里，赤裸的双脚被碎石划出道道血痕。
"可悲的coser！"儿子的尖叫声仍在她耳边回荡，"你以为这样就能让爸爸回来吗？"
莫凤停下脚步，仰头让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庞。妆容早已花掉，假睫毛半挂在眼皮上，暗蓝色美瞳滑到了眼角。她颤抖着扯下头上歪斜的暗绿色皇冠，狠狠摔在地上。
"我真是个白痴..."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不堪，"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这种衣服..."
街角闪烁的霓虹灯吸引了她的注意。"霓虹深渊"四个字在雨幕中忽明忽暗，门口全息投影的紫发女郎朝她眨了眨眼。莫凤从没进过酒吧，更别说这种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场所。但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远离那个曾经是家的地方。
自动门滑开的瞬间，合成电子乐夹杂着酒精味扑面而来。酒吧内部光线昏暗，悬浮在半空的透明屏幕播放着某种机甲格斗赛事，穿着金属义肢的酒保正在调制发光的饮料。莫凤裹紧身上湿透的戏服，缩进角落一个圆形卡座。
"血腥玛丽，加双倍伏特加。"她对路过的人形服务机器人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镇定。
当第三杯酒下肚时，莫凤开始机械地撕扯手臂上的黑色蕾丝袖套。酒精灼烧着胃部，却无法温暖那颗被儿子的话刺得千疮百孔的心。
"风间千景的cosplay很有挑战性，尤其是对初学者。"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
莫凤猛地抬头，差点打翻酒杯。站在卡座旁的男人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左眼戴着单片数据眼镜，镜片上流动着蓝色代码。他看起来四十出头，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你也玩cosplay？"莫凤下意识拉了拉已经半透明的上衣领口。
"Dr.Z，人体改造工程师。"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递来一张全息名片，上面跳动着复杂的生物力学图解，"我注意到您的...困境。"
莫凤的醉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你跟踪我？"
"只是偶然。"Dr.Z在她对面坐下，单片眼镜闪过一道蓝光，"您儿子关潇雨的病例很有趣——创伤性缄默伴随重度抑郁，对常规治疗完全抵抗。"
"你怎么知道这些——"
"而您，莫凤女士，春风小学五年级语文教师，丈夫三个月前死于车祸。"Dr.Z轻轻敲击桌面，调出一段全息视频——正是她刚才在雨中崩溃的画面，"多么感人的母爱，不惜放下尊严也要拯救儿子。"
莫凤猛地站起来，却因醉酒踉跄了一下："这是侵犯隐私！我要报警——"
"如果我说..."Dr.Z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具蛊惑性，"我能让您儿子重新笑起来呢？不是强颜欢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莫凤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但那个可能性像毒苹果一样诱人。
"怎么...做到？"
Dr.Z微笑着站起身："跟我来。"
二十分钟后，莫凤坐在一辆自动驾驶的黑色悬浮车后座，窗外的城市灯火逐渐被荒凉的山路取代。她本该感到恐惧，但酒精和绝望混合成一种诡异的平静。
"这是去哪里？"她的声音飘忽不定。
"曙光生物科技废弃实验基地。"Dr.Z头也不回地操作着车载终端，"您很快就会明白。"
当车子停在一栋半坍塌的混凝土建筑前时，莫凤的醉意已经完全消退。冷风穿过她湿透的戏服，激起一阵战栗。Dr.Z领着她穿过锈迹斑斑的金属走廊，最终来到一个圆形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某种医疗舱，周围环绕着数十个悬浮屏幕，显示着复杂的人体扫描图。
"这是..."
"纳米机械改造舱。"Dr.Z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您将成为'暗影骑士团'最新成员。"
莫凤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推进了舱内。透明罩子"咔"地合拢，某种凝胶状物质从底部迅速上升，瞬间淹没了她的膝盖。
"你干什么！放我出去！"她疯狂捶打着罩壁，却看到Dr.Z在外面微笑着举起一个黑色U盘。
"别担心，很快您就会感谢我。"他将U盘插入控制台，"这是为母亲特别设计的'慈爱'型病毒，您会成为儿子最完美的守护者——以暗影骑士的身份。"
U盘插入的瞬间，舱内突然伸出机械臂，精准地刺入莫凤的大腿。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迅速蔓延全身。
"第一阶段：骨骼强化。"Dr.Z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碳纤维纳米管将替换您脆弱的骨骼。"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莫凤感觉自己的骨头正在被一寸寸碾碎又重组。她的脊椎扭曲变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戏服被撑裂，露出下面逐渐泛出金属光泽的皮肤。
"第二阶段：神经接驳。"
无数纳米级的机械虫沿着她的神经末梢爬行，重新编织神经网络。莫凤的瞳孔扩张到极限，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儿子第一次微笑，丈夫最后的告别，教室里孩子们朗读课文的声音...这些记忆被数字化、重组、储存。
"第三阶段：装甲生成。"
黑色液态金属从她毛孔中渗出，在体表形成光滑的装甲层。暗紫色能量纹路在装甲上蔓延，最终汇聚在胸口形成狰狞的骷髅标志。她的头发被纳米机械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暗绿色能量束，如同活物般舞动。
"最后阶段：人格覆写。"
莫凤感到某种冰冷的东西入侵了她的大脑。母爱、羞耻、痛苦...这些情感被有条不紊地隔离、压缩，锁进意识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杀戮程序和战斗本能，如病毒般迅速占领每一条神经通路。
"不...小雨...救..."她的声音逐渐变成电子合成的嘶吼。
舱门缓缓开启。站在原地的已不是那个为儿子cosplay的绝望母亲，而是一个两米高的黑色机械怪物。装甲缝隙间流动着暗紫色能量，面罩上的红色光学镜冷酷地扫视四周，头顶暗绿色能量冠冕如同活物般扭动。
"欢迎加入暗影骑士团，代号'慈母'。"Dr.Z微笑着鞠躬，"您第一个任务就是...说服您儿子加入我们。"
机械怪物——曾经的语文老师莫凤——缓缓抬起手臂，装甲变形露出内置武器。她的发声器发出扭曲的声音，混合着电子杂音和残留的人类情感：
"小雨...妈妈来了..."
远处城市灯火依旧，无人知晓一个母亲的灵魂刚刚被永远禁锢在钢铁躯壳中。而在某个昏暗的客厅里，关潇雨正盯着手机上突然出现的诡异讯号，皱起了眉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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