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密室里摇晃，我盯着张真源胸前那道疤。它和丁程鑫身上的伤一模一样，从锁骨一直延伸到肩头。
“说清楚。”我把药典拍在案上，纸页哗啦作响，“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真源没抬头，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疤痕：“殿下可还记得御膳房总管长什么样？”
我愣了下。记忆里有双布满老茧的手，还有总管被我打翻铜锅时溅起的热汤……等等，当时他抓住我的手腕，腕内侧也有道烫疤，和眼前这道——
“不可能。”我摇头，“你怎么会有他的疤？”
“因为我是他儿子。”张真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十五年前，御膳房那碗参汤，是我亲手端进去的。”
窗外乌鸦扑棱棱飞过，烛花啪地爆开。
我后背发凉：“你是说……”
“当年圣族要毒杀先帝，药王谷负责提供九转逆脉。”他终于抬头，眼里泛着血丝，“御膳房总管是药王谷安插的人，奉命在参汤里下毒。可他临阵反悔，把有毒的汤换成了假的。”
我攥紧袖口，脖颈处的经络又开始发烫。那是九转逆脉发作的征兆。
“后来呢？”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圣族发现不对，派人追杀。”张真源喉结滚动，“御膳房总管把我藏进柴房，自己引开追兵。他们在他身上浇了油……”
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那天夜里，我躲在灶台后面，看见一个浑身是火的人影冲进雨幕。他腕间的烫疤在火光中格外刺眼——那是我七岁时打翻铜锅留下的。
“所以你才会投靠药王谷？”我盯着他，“为了替父报仇？”
“不。”他苦笑，“是为了救丁程鑫。”
我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张真源继续说：“当年御膳房总管被抓走前，偷偷救了个孩子。那孩子被烙上鬼影标记，送到西疆训练成刺客。丁程鑫不是来害您的，他是来赎罪的。”
烛泪滴在药典上，晕开了斑驳的墨迹。我眼前浮现出无数碎片：丁程鑫第一次为我熬粥时突然晕倒，他腰间若隐若现的西域锦囊，还有他梦中喃喃自语——“娘…别喝那碗汤…”
“当年圣族和药王谷有个交易。”张真源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用亲子性命换解药。御膳房总管献出儿子当人质，才换来解毒的机会。”
我踉跄后退，撞到了烛台。火苗窜上桌角，映出墙上悬挂的旧地图——那是十五年前的御膳房布局图。
“所以丁程鑫才会拼命阻止我喝那碗参汤。”我喃喃道，“因为他知道里面有毒……”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亚轩推门而入，琴弦断了三根。
“不好了！”他喘着气，“丁程鑫不见了！”
我冲到案前，果然看见一封信。展开的瞬间，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殿下，玉食郎擅自离宫，罪该万死。但圣族密地有关于九转回魂丹的线索，臣必须亲自查探。待事情查明，定当负荆请罪。”
信纸边缘还沾着些许药香，和我每日服用的安神汤味道相同。
严浩翔也闯了进来，异瞳里闪着冷光：“我追踪到有人往东城方向去了。”
“备马！”我抓起披风就往外冲。
刚到门口，却被张真源拦住。他手里握着半片青瓷，正是昨晚盛参汤的那只碗。
“殿下且慢。”他将瓷片递给我，“您中毒已深，必须先服解药。”
我夺过瓷片，上面残留着褐色痕迹。十五年前的真相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心。
“如果丁程鑫真是刺客，”我盯着瓷片，“为什么每次发作时，都是他在照顾我？”
张真源沉默片刻：“因为他欠您的。”
“什么意思？”
“当年御膳房总管自焚前，把真正的解药给了我。”他解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新鲜伤口，“这是昨天夜里，丁程鑫替您挡下的毒针。”
我低头看着那道伤疤，突然想起丁程鑫手腕上的烫痕。原来早在十五年前，命运就把我们绑在了一起。
宋亚轩的琴声在外院响起，是催促的节奏。我握紧瓷片，掌心已被划破，渗出血珠。
“走吧。”我对众人说，“先找到丁程鑫。”
密室外，夜风呼啸。我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烛火摇曳中，仿佛看见十五年前那个浑身是火的人影，正朝我伸出带着烫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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