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琉璃瓦上,像无数把小锤敲打耳膜。我望着掌心那片黑鳞,幽光里浮动着血丝般的纹路,指尖忽然传来灼痛。
"殿下!"张真源挣扎着要起身,被严浩翔按住肩膀。他袖口的药香混着血腥气,让我想起半个月前他为我换药时的手。
马嘉祺的佩刀还沾着刺客的血,在殿角映出冷光。他往前半步,靴跟踩碎地上一片青砖:"属下护送殿下回宫。"
"谁要你多管闲事?"我猛地站直身子,黑鳞的热流顺着经脉往上蹿。脖颈处蛰伏多年的刺痛突然活了,像有蛇信子舔过皮肤。眼前一花,丁程鑫临终前的模样浮上来,他喉间汩汩冒血,却还在说:"参汤...要趁热..."
刘耀文从暗处踱出来,腰牌在烛火下泛着青:"属下查到西境黑市有个戴蛇形刺青的商人,交易记录直通南疆。"
"哦?"我抬眼看他,这人惯常冷漠的脸上竟有些犹豫,"贺峻霖那边可有消息?"
话音未落,宋亚轩的琴声忽地拔高。他一直在角落安抚百官,此刻琴弦崩断两根,惊得檐下避雨的鸽子扑棱棱飞走。
"此鳞非人间物。"严浩翔将卦象摔在案上,"殿下可知圣族有种禁术,能引动血脉之力?"
我嗤笑一声:"你们倒知道不少。"掌心收紧,黑鳞竟渗进皮肤,疼得指节发颤。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突然松动——十五年前的御膳房,先帝咽气时攥着的龙袍,还有丁母饮下毒酒时脖颈浮现的青纹...
"殿下不可妄动真气!"张真源的声音带着急切,他总爱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好像我还是那个要靠他开安神汤才能入睡的小姑娘。可我现在清清楚楚记得,每次他递来的汤药里都有股熟悉的苦涩,和今夜刺客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马嘉祺突然横跨两步站到我面前,玄铁护腕硌在我胸前:"呼吸乱了。"
"滚开!"我抬手想推开他,动作却滞在半空。掌心血色蔓延,经络像烧红的铁链抽打着五脏六腑。丁母咽下毒药时喉结滚动的画面格外清晰,她最后望向我的眼神,竟和张真源此刻的目光重合。
"原来..."我咬紧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刘耀文欲言又止,宋亚轩的琴声戛然而止。严浩翔盯着我脖颈处游动的青纹,瞳孔缩成针尖:"天机紊乱,圣族要动手了。"
暴雨声中,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备马。我要去南疆。"
"不可!"七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贺峻霖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衣摆滴着水,手中密信被攥得发皱:"三日前南疆送来贡品,箱底夹着..."
我没等他说完就往殿外走。风卷起帷幔,月光漏进来刹那,照见镜中自己的眼睛泛着幽蓝。黑鳞在皮下游走,像有生命般顺着锁骨往下爬。
"让开。"我推开拦路的侍卫,马蹄声混着雷声碾过石板路。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不用看也知道是马嘉祺。这人总这样,明明上个月还说我配不上寒王之位,现在倒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转过朱雀门时,一阵剧痛让我扶住宫墙。青苔湿滑,掌心却触到温热的皮肤。抬头看见张真源苍白的脸,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指正要搭上我的腕脉。
"别碰我。"我甩开他的手,却踉跄着跌进他怀里。药香裹着熟悉的体温,和十五年前那个雪夜一模一样。那时我高烧不退,是他守了三天三夜,晨昏交替时总会把我的手包在他掌心里取暖。
"殿下..."他声音发抖,"让我看看..."
我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却发现他的袖口内衬绣着蛇形暗纹。记忆如潮水涌来——御膳房的地窖,他弯腰研磨药材的背影,还有丁程鑫死前指着他说的那句话:"小心...药..."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把染血的牙齿凑近他耳边,"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雨滴打在他睫毛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远处传来梆子声,三更了。
"九转逆脉..."我扯开衣领,看着锁骨下方蜿蜒的青纹,"是不是该谢谢你这些年'精心调养'?"
他伸手想捂我嘴,却被我反扣住手腕。温热的脉搏在指间跳动,比账本上那些数字更真实。我想起贺峻霖昨天说的话:"药王谷的账册,每年冬至都会少一味药。"
"参汤..."我冷笑,"原来是用我的血喂养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忽然用力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捏碎肋骨。雨水顺着我们交叠的身影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汇成小溪。我听见他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我浑身发抖。十五年来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三个字不是为了赎罪,而是真心觉得对不起。
"让开!"马嘉祺的怒吼劈开雨幕,他拽开张真源时,我脖颈处的青纹突然暴涨。剧痛让我跪倒在地,却看见张真源左臂内侧闪过一道疤痕——和丁程鑫无名指上的红印一模一样。
"你们..."我咳出一口黑血,终于明白丁程鑫临死前为何要笑,"果然是兄弟。"
严浩翔的卦象在此刻炸成碎片,宋亚轩的琴弦再次崩断。我扶着宫墙站起来,掌心血色已经漫过手腕。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逆脉初启,宿命之路已开。"
"备马。"我扯下染血的外袍,露出锁甲,"半个时辰内我要看到南疆地图。"
身后七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贺峻霖最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向藏书阁。刘耀文摸了摸腰间匕首,消失在雨夜里。宋亚轩抱着断弦的琴,轻声哼起挽留的曲调。
"殿下..."张真源还想说什么。
我转身盯着他:"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所有真相,或许能救你自己一命。"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马嘉祺默默站到我身后,佩刀出鞘三寸。
"走吧。"我说,"让我们看看圣族还准备了多少惊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