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新公寓的窗帘总是拉得很严实,即使在白天,客厅里也只开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刚好够看清彼此的轮廓,却又藏得住眼底的情绪。
刘耀文坐在沙发上擦药,胳膊上的伤口是昨天跟严浩翔手下打架时划的,纱布浸了碘伏,泛着刺目的黄。
他抬眼时,正看见马嘉祺靠在窗边打电话,白色的家居服领口松松垮垮,露出精致的锁骨,声音软得像棉花:“贺峻霖,丁程鑫养父的转账记录再查仔细点,尤其是火灾前那笔……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马嘉祺转身时轻轻咳嗽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按在腰侧,走路的姿势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耀文,药擦好了吗?”他走过来,自然地坐在刘耀文身边,指尖刚要碰到纱布,就被对方握住手。
“有点疼,我自己来就行。”
刘耀文的掌心滚烫,攥着他的手不肯放,眼底有红血丝在跳动——昨晚他起夜时,看见马嘉祺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语气冷得像冰,跟平时判若两人,只是没等他走近,马嘉祺就转过身,又变回了那副柔弱模样。
“耀文,你在想什么?”
马嘉祺的丹凤眼眨了眨,带着点无辜的困惑,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刘耀文的膝盖上,“是不是还在担心公司的事?张医生说他有办法帮我们……”
“不是。”
刘耀文打断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祺祺,你跟贺峻霖查丁程鑫养父的事,到底想干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果然看见马嘉祺的眼神暗了暗,嘴角的笑意淡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耀文是觉得我在惹事吗?”
马嘉祺慢慢收回手,往沙发角落缩了缩,腰侧的纱布在灯光下泛着浅淡的红,“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火灾那天,丁程鑫的养父到底为什么锁门。
”他的声音带着点哽咽,“那天晚上,我听见他跟院长吵架,说要揭发什么……”
刘耀文的心立刻软了,伸手把人拽回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揉进骨血里:“对不起祺祺,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闻到马嘉祺发间的洗发水味,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突然想起昨天在张真源诊所,马嘉祺蜷缩在墙角时,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冷笑——那瞬间的陌生感,像根细针,扎在他心上拔不掉。
卧室门被推开时,宋亚轩端着水杯出来,奶白卫衣上沾着点药膏,是昨天胳膊被打肿后涂的。“祺祺,该吃药了。”
他把水杯递过来,药片放在掌心,排列得整整齐齐,眼神却在刘耀文脸上扫了一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敌意。
马嘉祺接过水杯时,指尖在宋亚轩手背上敲了两下,那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可宋亚轩的指尖却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下,像是在警告什么。
马嘉祺吞药时故意呛了一下,咳嗽声把刘耀文的注意力全引了过来。
“慢点喝。”
刘耀文拿过水杯,顺了顺他的背,没看见宋亚轩往他的水杯里扔了颗白色药片——那是能让人嗜睡的药,他昨晚在网上查的,剂量刚好能让刘耀文睡够十二个小时。
贺峻霖踩着滑板冲进客厅时,滑板轮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黄色卫衣上别着的棒棒糖晃来晃去:“嘉祺哥!我查到了!
丁程鑫养父火灾前三天,给院长转了笔钱,备注是‘封口费’!”他把平板往茶几上一放,屏幕上的转账记录赫然在目,“而且我还黑进了看守所的监控,严浩翔昨天跟他爸见了面,两人说了好久,好像在计划什么……”
话没说完,宋亚轩突然站起来,伸手就要抢平板:“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贺峻霖反应快,抱着平板往刘耀文身后躲:“你干什么?心虚了?”
他瞥见宋亚轩口袋里露出的药瓶,标签上的字虽然模糊,但跟他之前查的“镇静剂”字样重合,“你给嘉祺哥吃了什么?”
宋亚轩的脸瞬间涨红,手忙脚乱地把药瓶往兜里塞:“我没有!”
马嘉祺适时地咳嗽起来,声音带着虚弱:“亚轩,别闹了……峻霖也是好意。”
他看向贺峻霖,丹凤眼蒙上水汽,“峻霖,把平板给我看看,好吗?”
贺峻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平板递过去。
马嘉祺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在看到转账记录的日期时,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比他记忆里的早了两天,看来丁程鑫的养父不仅是被胁迫,还提前跟院长做了交易。
“辛苦你了峻霖。”他把平板放在茶几上,指尖在“封口费”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看来丁程鑫的养父,比我们想的更不干净。”
刘耀文突然觉得头晕,眼前的光影开始晃动。
“耀文,你怎么了?”
马嘉祺伸手扶住他,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瞬。“可能有点累。
”刘耀文撑着沙发站起来,腿却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我去睡会儿。”
他转身时,瞥见宋亚轩嘴角那抹极淡的笑,心里咯噔一下,却抵不过汹涌的睡意,刚躺到床上就失去了意识。
宋亚轩看着他睡熟的样子,笑得纯澈:“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祺祺。”
他走过去想坐在马嘉祺身边,却被对方抬手挡住。
“亚轩,你给耀文下药了?”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丹凤眼在暖黄的灯光下亮得惊人,“我有没有说过,别碰他?”
宋亚轩的笑容僵在脸上,眼里瞬间蓄满了泪:“祺祺,我只是想……只是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他扑过去想抱马嘉祺,却被对方侧身躲开,后腰撞在茶几角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出去。”马嘉祺的声音冷得像冰,“在我没发火之前。”
宋亚轩愣了半天,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刀尖对着自己的胳膊:“祺祺!你要是赶我走,我就……”话没说完,就被贺峻霖从后面抱住腰:“你疯了?!”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夺下刀扔在地上,“嘉祺哥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么对他!”
马嘉祺靠在沙发上,看着宋亚轩在贺峻霖怀里挣扎,看着地上的水果刀反射着冷光,突然笑了。
“亚轩,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留你?”他的声音软得像棉花,却带着淬毒的锋芒,“你在蛋糕里加料,给耀文下药,现在又拿刀子威胁我……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宋亚轩的挣扎猛地停了,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祺祺……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
马嘉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从你第一次给我带加了料的汤开始,我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我?”
宋亚轩的瞳孔骤缩,突然像疯了一样推开贺峻霖,往门口跑:“我去找丁程鑫!我告诉他你在利用他!”
马嘉祺却没拦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这颗棋子终于没用了,正好让他去搅搅丁程鑫的局。
贺峻霖看着马嘉祺平静的侧脸,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嘉祺哥,你不怕他……”
“怕什么?”
马嘉祺转头看他,丹凤眼弯成月牙,“丁程鑫现在自身难保,哪有功夫信他的话?
”他拿起茶几上的平板,滑动到严浩翔父子见面的监控画面,“倒是严浩翔,他爸昨天下午去了趟孤儿院旧址,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贺峻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做了什么?”
“他挖走了院长办公室的地板。”
马嘉祺的指尖在屏幕上的挖掘机图案上点了点,“看来院长当年,在地板下藏了不少东西。”
他抬头时,正好看见张真源站在门口,白大褂的口袋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带了文件来。
“张医生?”马嘉祺站起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张真源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和昏睡的刘耀文身上:“我来送孤儿院的档案。
”他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里面有火灾现场的完整勘察记录,还有院长的日记。”
马嘉祺的指尖刚碰到纸袋,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丁程鑫的身影撞开房门,酒红衬衫皱得像团抹布,手里攥着个烧焦的日记本:“马嘉祺!我找到了!我养父是被院长逼的!他在日记里写了!”
他把日记本往茶几上一摔,纸页上的字迹被火烤得蜷曲,却还能看清“威胁”“孤儿院的孩子”“不得不从”等字眼。
紧随其后的宋亚轩喘着气冲进来说:“丁程鑫!你别信他!马嘉祺在利用你!”
他指着马嘉祺,声音发颤,“他让我查你的底,让贺峻霖曝光你养父,还……还故意让刘耀文家破产!”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拿起院长的日记翻开,在看到某一页时突然笑了,声音软得像棉花,却带着刺骨的冷:“丁程鑫,你看看这个。
”他把日记递过去,那一页上写着:“丁某(丁程鑫养父)主动提出转移慈善款,条件是让他儿子进艺术学院……”
丁程鑫的瞳孔骤缩,手指捏着纸页的边缘,指节泛白。宋亚轩还在旁边尖叫:“他骗你!那是假的!”贺峻霖突然站起来,指着平板上的监控画面:“嘉祺哥,严浩翔他爸挖出来的,是个铁盒子!”
屏幕上,严浩翔的父亲正抱着个生锈的铁盒子往车上放,盒子的锁扣上刻着个模糊的“严”字。马嘉祺的呼吸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记得那个盒子,是院长当年用来放孩子们档案的,怎么会刻着严家的姓?
张真源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院长是严浩翔的亲生母亲。”
这句话像颗炸雷,在客厅里炸开。所有人都愣住了,连丁程鑫都忘了手里的日记。“你说什么?”马嘉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丹凤眼紧紧盯着张真源。
“院长当年未婚先孕,把孩子寄养在远房亲戚家,也就是严家。”
张真源推了推眼镜,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张泛黄的照片,“这是院长和严浩翔小时候的合影,你看眉眼是不是很像?”
照片上的女人抱着个婴儿,眉眼间确实有严浩翔的影子。
马嘉祺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婴儿脸,突然想起火灾那天,院长锁门时嘴里念叨的“我的翔儿不能有事”,原来不是指哪个孩子,是指她藏在外面的亲生儿子。
外面传来警笛声时,马嘉祺靠在窗边,看着严浩翔的父亲被警察带走,铁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档案散落出来,被风吹得漫天飞。
宋亚轩被丁程鑫按在地上,还在尖叫着“马嘉祺是骗子”;贺峻霖抱着平板,眼神复杂地看着监控里的铁盒子;张真源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刘耀文还在卧室里昏睡,眉头却紧紧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像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马嘉祺看着那道光,突然笑了。
原来这场戏里,每个人都是棋子,包括他自己。
院长为了保护亲生儿子纵火,严浩翔的父亲为了掩盖真相挖地板,丁程鑫的养父为了儿子前途做交易,宋亚轩为了占有他不择手段,刘耀文为了保护他不顾一切,贺峻霖为了“正义”被他利用,张真源为了揭露真相默默布局……
而他,不过是顺着这些人的欲望和执念,推了一把而已。
警笛声越来越近,马嘉祺转身时,正好看见刘耀文从卧室里出来,眼底的红血丝比之前更重,显然是被警笛声吵醒的。“祺祺,怎么了?”刘耀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在看到客厅里的混乱时瞬间清醒,“发生什么事了?”
马嘉祺走过去,自然地靠在他怀里,声音软得像棉花:“耀文,我有点怕。”
他的丹凤眼在月光里亮得惊人,像藏着片深不见底的海,“他们都在说奇怪的话,我听不懂……”
刘耀文抱住他的力道收紧,仿佛要把他嵌进骨血里:“别怕,有我在。”
他看着地上的狼藉,看着丁程鑫手里的日记,看着贺峻霖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好像,一直都活在马嘉祺织的梦里。
可那又怎样呢?刘耀文低头时,看见马嘉祺左下巴的痣在月光里闪着光,像颗落在裂痕上的星。
只要这颗星还亮着,他就愿意一直活在梦里,哪怕梦醒时是万丈深渊。
马嘉祺靠在他怀里,听着外面渐远的警笛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月光下的裂痕在蔓延,而他知道,这场戏还远远没到落幕的时候。
那些藏在铁盒子里的秘密,那些写在日记里的真相,那些每个人心里的执念,都将成为新的棋子,在他的棋盘上,继续跳着永不停歇的舞。
毕竟,月光照得到裂痕,却填不满人心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