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碎玉轩的门就被叩响了。小禄子捧着个锦盒进来,脸上堆着刻意的笑。
太监.小禄子“婕妤娘娘,这是三皇子殿下让奴才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赔罪礼——昨日惊扰了娘娘,殿下心里过意不去。”
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支羊脂玉簪,簪头雕着朵半开的玉簪花,和周太妃玉佩上的纹样极像。沈微婉指尖抚过玉簪,冰凉的触感里藏着几分刻意——三皇子果然按昨晚说的,送“线索”来了。
婕妤.沈微婉“替我谢过三殿下。”
沈微婉把玉簪放在案上,目光在小禄子脸上打了个转。
婕妤.沈微婉“听说殿下带了江南的新茶?我前几日在司计司见过江南漕运的账册,说去年的春茶运得格外晚,不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小禄子的眼神闪了闪,忙低下头。
太监.小禄子“奴才不知这些。只是殿下说,那新茶是贡品,特意留了些给陛下和娘娘们尝鲜,过几日就会分到各宫。”
婕妤.沈微婉“是吗?”
沈微婉拿起玉簪,对着晨光看了看。
婕妤.沈微婉“这玉簪的雕工倒像是江南的手艺。我父亲曾说,江南最好的玉匠姓苏,早年给先太子刻过印章,后来不知去了哪里。”
这话刚落,就见小禄子的喉结动了动,像是被噎了下。沈微婉心里了然——三皇子的线索,果然和这位苏玉匠有关。
小禄子退出去后,春桃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件青灰色的宫装。
宫女.春桃“云嫔娘娘派人来说,她辰时三刻过来,还说特意带了她父亲配的醒酒药,说是‘或许用得上’。”
婕妤.沈微婉“她倒是机灵。”
沈微婉换上宫装,又把那支羊脂玉簪别在鬓边。
婕妤.沈微婉“把司计司那本旧账册放在显眼处,尤其是去年三月的漕运记录——那里记着‘苏州 玉石 十箱’,却没写收货人,正是三皇子想藏的破绽。”
辰时三刻,云嫔果然来了。她穿了件月白色的宫装,鬓边簪着支珍珠钗,看着比选秀时清瘦了些,眼底却多了几分沉静。
云嫔.江瑾瑄“妹妹这里的玉簪花开得真好。”
她刚坐下,目光就落在案上的账册上,嘴角勾起抹了然的笑。
云嫔.江瑾瑄“姐姐这是又在查什么?”
婕妤.沈微婉“不过是些旧账。”
婕妤.沈微婉“昨日三皇子送了支玉簪,说是江南来的,我瞧着眼熟,就想翻翻账册对对。”
云嫔的目光在玉簪上停了停,忽然压低声音。
云嫔.江瑾瑄“我父亲说,三皇子在江南时,和一个姓苏的玉匠走得很近,那玉匠前年突然暴富,买了三进的院子,却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活计。”
沈微婉心里一动——果然和苏玉匠有关。
婕妤.沈微婉“妹妹知道的倒清楚。”
云嫔.江瑾瑄“我父亲在太医院当差,常听宫里的老太监说闲话。”
云嫔端起茶盏抿了口。
云嫔.江瑾瑄“他们说那苏玉匠手里有先太子的东西,三皇子一直想弄到手,却被苏玉匠狮子大开口,要价一万两白银。”
一万两白银。沈微婉指尖在账册上敲了敲——去年三月的漕运记录里,刚好有笔“苏州 白银一万两”的支出,用途栏写着“采买贡品”,签字的是三皇子的心腹。
云嫔.江瑾瑄“说起来。”
云嫔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窗外。
云嫔.江瑾瑄“我昨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听见她宫里的人说,三皇子给陛下的新茶里加了东西,说是‘西域来的奇药’,能让人精神好些。”
沈微婉刚要接话,就见小禄子又进来了,手里捧着个茶盘。
太监.小禄子“婕妤娘娘,云嫔娘娘,这是三皇子殿下特意让人送来的新茶,说是让两位娘娘尝尝鲜。”
茶盏里的茶叶舒展着,汤色碧绿,闻着有股淡淡的异香——和张嬷嬷给的忘忧香里的甘松味有几分相似,却更清冽些。云嫔的指尖在茶盏边缘划了划,忽然笑道。
云嫔.江瑾瑄“这茶闻着像加了‘迷迭香’,只是比寻常迷迭香多了点苦味,倒像是……”
她顿了顿,目光与沈微婉对上。
云嫔.江瑾瑄“倒像是加了西域的‘醉仙藤’,少量能安神,多了就会让人乏力。”
沈微婉心里一凛——果然是秘药。
婕妤.沈微婉“三殿下有心了。”
她端起茶盏,却没喝,只放在案上。
婕妤.沈微婉“只是我今日胃里不舒服,怕是无福消受。小禄子,你把茶送到御书房去吧,就说是我和云嫔娘娘尝过了,觉得甚好,特意给陛下送去。”
小禄子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做。云嫔忙帮腔。
云嫔.江瑾瑄“是啊,这等好茶,自然该让陛下先尝。你快去,别误了时辰。”
小禄子没办法,只能捧着茶盘去了。他走后,云嫔才松了口气。
云嫔.江瑾瑄“姐姐这招高明。若是茶里真有问题,陛下喝了定会起疑;若是没问题,也能让三皇子觉得姐姐对他没有防备。”
婕妤.沈微婉“他要的就是我防备。”
沈微婉拿起那支羊脂玉簪。
婕妤.沈微婉“他送玉簪,是想引我去查苏玉匠,查先太子的旧物,最好能查到皇后头上。可他越是想藏,就越说明苏玉匠手里的东西,和他自己有关。”
正说着,就见春桃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张纸条。
宫女.春桃“皇后娘娘宫里的人送来的,说‘御书房那边有动静,让姐姐小心’。”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茶,换了。”
沈微婉和云嫔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三皇子的人果然在茶里动了手脚,却被皇后的人换了。
云嫔.江瑾瑄“看来皇后娘娘也在盯着三皇子,只是她为何不直接告诉陛下?”
婕妤.沈微婉“因为她需要有人替她把事情闹大。”
沈微婉把纸条烧了。
婕妤.沈微婉“三皇子是陛下的亲弟弟,没有实证,陛下不会轻易动他。皇后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陛下彻底疑心三皇子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显然就是她沈微婉。
云嫔.江瑾瑄“对了,我前几日去尚功局,听见张嬷嬷和人说,去年三月从苏州运过来的十箱玉石,后来被送到了皇家别苑,说是要雕成摆件。可别苑的账册上,却没记这笔收入。”
皇家别苑。沈微婉想起分阶段剧情里提过,三皇子去年曾掌管别苑。
婕妤.沈微婉“看来那十箱玉石,根本不是做摆件的。”
她拿起账册,在“苏州 玉石”几个字上画了个圈。
婕妤.沈微婉“苏玉匠住在苏州,三皇子给他一万两白银,又运走十箱玉石……这玉石里,定藏着什么。”
云嫔凑近看了看账册,忽然指着一行小字。
云嫔.江瑾瑄“这里记着‘玉石箱重二十斤’,寻常玉石箱最多十五斤,这多出来的五斤,会不会是……”
婕妤.沈微婉“是夹层里藏了东西,比如漕运的账本,比如他私藏粮草的记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名声。
太监“三皇子殿下到——”
沈微婉和云嫔忙起身相迎。萧景曜穿着身藏青色常服,腰间别着块玉佩,看着比御座上的新帝多了几分英气,只是眼角的倨傲藏不住。
三皇子.萧景矅“听闻沈婕妤和云嫔妹妹在品茶,本王特意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在案上的羊脂玉簪和账册上打了个转,笑得意味深长。
三皇子.萧景矅“沈婕妤似乎对本王送的玉簪很感兴趣?”
婕妤.沈微婉“殿下的礼物,臣女自然喜欢。”
婕妤.沈微婉“只是臣女愚钝,瞧着这玉簪的雕工,倒像是苏州苏玉匠的手艺,不知殿下可否告知一二?”
三皇子.萧景矅“沈婕妤好眼力。正是苏玉匠的活计。说起来,他手里还有件先太子的旧物,是枚印章,本王本想买来送你,只是他要价太高,倒让本王觉得,那印章里怕是藏着什么秘密,或许和……废后娘娘有关。”
终于说到废后了。沈微婉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好奇。
婕妤.沈微婉“哦?竟有这等事?若是能寻到先太子的旧物,也算是对先帝的孝心了。只是臣女位份低微,怕是没本事去查。”
三皇子.萧景矅“本王可以帮你。”
三皇子.萧景矅“听说沈婕妤在查去年的漕运账册?其实本王知道些内情,只是不方便在宫里说。今日午后,本王在皇家别苑的湖心亭等你,咱们细谈。”
他这是要把她引到别苑,远离皇宫的视线。沈微婉心里清楚,这一去定是陷阱,可她不能不去——她要看看,那十箱玉石里藏的究竟是什么,苏玉匠的印章,又和三皇子有什么关系。
婕妤.沈微婉“臣女遵命。”
萧景曜走后,云嫔才拉住她的手。
云嫔.江瑾瑄“姐姐真要去?别苑是三皇子的地盘,怕是有危险。”
婕妤.沈微婉“危险才有机会。”
沈微婉拿起那支羊脂玉簪。
婕妤.沈微婉“他想让我去查废后,我偏要去查他的别苑。你帮我个忙,去司计司找李司计,让她查去年三月皇家别苑的出入记录,尤其是运玉石那天,有哪些人进去过。”
云嫔.江瑾瑄“你放心,我这就去。只是你万事小心,若是过了未时还没回来,我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沈微婉应了,看着云嫔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对春桃道。
婕妤.沈微婉“把那本旧账册藏好,再准备些解毒的药,咱们去皇家别苑。
宫女.春桃“姐姐,要不咱们别去了?三皇子一看就没安好心。”/。眼晴红红的
婕妤.沈微婉“有些路,就算知道是陷阱也得走,他想借我的手掀翻皇后,我偏要借他的陷阱,挖出他自己的破绽。”
皇家别苑的湖心亭,怕是藏着比苏玉匠的印章更重要的东西。而她要做的,就是带着这枚假线索做的玉簪,去寻那个被刻意掩盖的真破绽。
马车驶出皇宫时,沈微婉掀起车帘,看见长乐宫的方向飘着面杏黄色的旗——是皇后的令旗,据说能调动京郊的禁军。她心里一暖,知道皇后这是在给她留后路。
只是这后路,终究要靠自己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