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呵……老子没钱!”
沈青阳那张沾着血污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厉鬼,紧抿的嘴角勾起一丝狰狞的弧度。
“这把‘饮月’,够抵你那破菜钱了?!”
冰冷的刀尖,死死抵在张牧的喉结上。那一瞬间的触感,不是锋锐的切割,而是一种更加恐怖、更加彻底的毁灭气息——仿佛那不是金属,而是冻结了亿万载时光的死亡本身所凝结成的实体!张牧全身的血液、思维、甚至心跳,都在那瞬间被彻底冻结!连视野边缘疯狂跳动的血红倒计时都似乎僵住了。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骨骼碎裂般的齿轮跳动声在张牧脑中响起。仿佛某种冰冷的、巨大的、完全超越他理解范围的精密机械,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完成了对他的“扫描”与判定。
嗞——嗞嗞——
【紧急指令!核心解析启动!】
【侦测到抵债物:武器‘饮月’(状态:妖灵沉眠/破损)】
【材质分析:主材为‘冥月寒晶’(高纯度阴属性/虚空亲和)辅材‘血纹暗星钢’(锋锐/煞气寄生)】
【价值评估:核心修复单元急缺物资!价值:神器(劣化)!可抵偿宿主生存时限:87小时24分钟11秒!】
【规则激活:强制征收!】
那道冰冷、急促、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如同九天落雷在张牧颅内炸响!
声音落下的刹那,抵在喉结上的冰冷刀尖猛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转移!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气泡破灭的声音在沈青阳手中的刀身上响起。只见那柄散发着不祥碧芒的狭长弯刀“饮月”,其被沈青阳握住的刀柄部分凭空涌出一片极其黯淡、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边缘模糊溃散的淡蓝色光斑!
那片如同雾气的光斑瞬间包裹了刀柄!
滋啦——!
一种极度刺耳难听、仿佛最坚韧的金属被无形巨力强行撕裂的声音从刀身上迸发出来!
“什……?!”沈青阳眼中那沸腾的杀意和狰狞瞬间凝固,变成了惊骇欲绝的茫然!他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到灵魂都在颤抖的力量,正以超越他反应极限的速度,从被他紧握的“饮月”内部爆发,如同亿万个无形冰锥,狠狠刺穿了他与这把本命妖刀之间那根早已脆弱不堪、濒临断裂的灵魂链接!
“呃啊——!”沈青阳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如同灵魂被硬生生撕下了一角!抓着刀柄的右臂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痉挛、弹开!
锵啷!
脱手而出的“饮月”并未落地。
它就那样诡异地悬浮在空中,距离油腻的水泥地面只有半尺之遥。那慑人的碧色刀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管,剧烈地明灭闪烁,频率快得令人心悸。更骇人的是,整把刀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在极速地、剧烈地、无声地抖动!
刀身周遭的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细微的、如同液态玻璃破碎时产生的涟漪纹路!每一次抖动,都伴随着那诡异的滋啦撕扯声,同时甩出几点细微的、如同锈蚀铁屑般的暗色碎末!仿佛这柄凶兵的核心,正在被某种恐怖的力量从内部强行瓦解、剥离、汲取!
沈青阳踉跄着退后一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苍白的脸上血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金纸般的僵灰,刚才强行催动火毒与妖刀的爆发透支了他最后一点力气,加上灵魂链接被暴力撕扯的痛苦,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捂着右臂,死死盯着那悬在空中、像得了疟疾般疯狂抖动的爱刀,瞳孔收缩到了极致,里面全是难以置信的惊悚和茫然:“我的刀……妖力……怎么……”
而那团包裹着刀柄、边缘溃散模糊的蓝光,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那如同死水微澜的淡蓝色核心,在汲取“饮月”的力量后,亮度竟微弱地提升了一丝丝,从随时可能熄灭的余烬,变成了勉强维持燃烧的烛火。
就在这时——
【警告!警告!宿主生存时限低于1分钟!强制征收物能量转化中…转化效率100%!…宿主生命物质溶解湮灭倒数:57秒…56秒…】
刺目的猩红数字,带着死亡特有的冰冷节奏,重新开始疯狂跳动,如同高压水枪喷出的红漆,占满了张牧视野的每一个角落!那数字跳动的每一个微秒,都像重锤敲打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
57秒!只有57秒!
窒息感如同铁钳扼住了他的喉咙,视线边缘迅速被黑暗蚕食,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疯狂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停跳的恐惧!
“不够!快!还差一点!!”张牧的脑子已经完全空白,只剩下野兽求生般的本能。他看不见系统收取妖刀,他只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冷消失了,然后就是那该死的倒计时像催命符一样跳进了死亡的最后六十秒!他必须让那个该死的评估生效!
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双腿还在筛糠般颤抖,人已经像一颗被弹射出去的炮弹,扭曲着身体从狭小的取餐口扑进了店堂!目标明确无比——那张趴着沈青阳、布满血污和碎片的破旧方桌!
他扑在桌沿上,双手胡乱地、癫狂地扒拉着桌上狼藉的污物,油腻和腥气糊了一手。他的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桌角——那儿还有最后一小撮被沈青阳喷出、沾着油星和干辣椒碎屑的、几乎看不出原貌的破碎肉渣!
“吃掉!快吃掉它!”张牧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极致的恐惧和狂躁,几乎是咆哮着把那几块脏污的碎肉连带着桌子上的油渍一把抓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朝着沈青阳因为惊骇而微张的嘴巴按了过去!“算钱!快算钱啊!!” 他在脑子里对着那系统残骸狂吼。
这是疯子行径!无异于虎口拔牙!
一个刚刚被夺走本命妖刀、灵魂受创、力量几乎失控、满身血腥还带着未消杀气的危险人物!沈青阳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因为惊怒和剧痛而充血的瞳孔猛地锁定了张牧那张因为极端恐惧和疯狂而扭曲变形的脸!
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
换作十秒钟之前,甚至五秒钟之前,沈青阳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捏碎眼前这只蚂蚁的喉咙!
但现在——
就在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怒杀意即将喷涌而出,彻底碾碎这只胆敢亵渎他的蝼蚁的瞬间——
嗞!
一声轻微的、冰冷的电子音在他脑中响起,并非来自外部,而像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某种强制契约被触动!同时,那悬浮在旁边的、刚吸食了他妖刀精华变得凝实少许的蓝色圆盘核心处,一行冰冷的小字弹出:
【厨神法则:食物神圣不可亵渎(强制生效)】
【违规判定:干扰就餐进行中…即将触发核心惩戒程序…准备剥夺:目标生存时限3小时…】
剥夺生存时限?!
沈青阳那张惨金僵灰的脸上,肌肉猛地一抽!
这诡异的情形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灵魂契约?强制惩戒?剥夺寿命?每一种都是只在最荒诞的神怪志异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他体内的力量因为妖刀离体的反噬和刚被撕扯过的灵魂创伤本就混乱不堪,此刻加上这闻所未闻的灵魂层面威胁,他那股杀人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堤坝的洪水,在酝酿到顶峰时硬生生卡死、凝固!只剩下一种茫然无措的僵硬和被冒犯的强烈屈辱!他的嘴巴甚至都没完全合拢!
噗!
张牧那沾满油污、辣酱、血渍甚至还有一点木茬碎片的手指,连同那几块被捏得不成形的油渣,就这么直挺挺地、毫无阻碍地“捅”进了沈青阳微张的嘴里!
咸腥、油腻、辛辣……混合着一种直冲灵魂的、名为“侮辱”的恶心味道瞬间填满了他的口腔鼻腔!
“呕……”沈青阳的身体猛地弓起,条件反射般地干呕,脸色瞬间由金纸般的僵灰变成了猪肝般的酱紫!那不是伤痛的呕,是纯粹被恶心出来的生理反应!
就在那几块污秽混合物被迫沾上沈青阳舌尖的瞬间——
嗡!!!
张牧视野中,那块悬浮的蓝色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不再是那种濒死的晦暗蓝,而是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雷霆瞬间释放!璀璨、炽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性!
【目标食客:沈青阳】
【菜品摄入完成!】
【情绪波动值峰值锁定!状态:极致屈辱/暴怒/惊骇/恶心!】
【波动强度:S++级!】
【情绪能量符合标准!评估完成!】
【‘饮月’折抵生存时限转换完成:87小时24分!】
【强制征收程序关闭!核心修复度:0.1%!】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发放:宿主生存时限延长3小时!】
【宿主当前总生存时限:90小时24分!】
眼前那触目惊心、几乎将意识彻底吞噬的血红倒计时数字骤然停跳、凝固!
【00:00:00:00】
下一秒,像是时光倒流般,那串象征着死亡的猩红数字猛地一颤,所有位数如同疯狂旋转的轮盘,飞速重置!
【90:23:59:59】…【90:23:59:58】…
凝固的血液骤然解冻!停滞的心脏如同被强行启动了引擎,沉重地、“咚”地一声撞在胸壁上!
“呃嗬——!!”
张牧猛地抽回手,整个人如同离水上岸的鱼,腰背剧烈地弓起,张开嘴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弥漫着血腥、辛辣和油烟味的空气!每一口吸入,都像刀刮过灼痛的喉咙,却带着无与伦比的甘甜!
活着!还活着!
他双腿发软,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只能勉强用胳膊撑住那张油腻腻的桌面,剧烈地喘息。汗水像瀑布一样从他额头、后颈、后背涌出来,浸透了单薄的T恤。
而桌子对面,沈青阳“噗”的一声将嘴里的东西连带着一口粘稠的唾沫狠狠啐在地上,随即弓着背,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发出一连串极其痛苦的干咳和干呕声。
“你……咳咳……你这个……疯子!杂碎!”他抬起头,布满红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张牧,那眼神里滔天的怒火几乎要把张牧烧成焦炭,但更深处,却掺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悸和忌惮。那股烙印在灵魂上的强制约束力,让他本能地将已经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想捏死对方,却又有种无形的绳索捆缚了他的杀意。
他失去了心爱的妖刀,灵魂受创,虚弱至极,还被强行喂了一嘴污秽……奇耻大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张牧喘息稍定,那股劫后余生的虚弱感被强烈的生存威胁暂时压下。他看着眼前虚弱又暴怒、恨不得生吞了他的沈青阳,再扫了一眼视野中那重新开始稳定流逝、但目前还算充裕的九十小时倒计时,以及那块似乎变得稍微圆润了丁点、光芒也稳定了些的淡蓝色圆盘核心。
一个念头伴随着粗粝的喘息,从他干涸的灵魂深处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带着一种野蛮的、被逼出来的强横:
这账,还没算完!
沈青阳的暴怒和屈辱是能量来源,他的虚弱是砝码,那该死的系统规则是刀把子——这三者此刻都握在他张牧手里!
他强行挺直了还在微微发抖的脊梁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混合的污迹,对着咳得撕心裂肺的沈青阳,咧开一个被烟熏火燎、疲惫不堪却又带着几分悍匪般凶狠的笑容,声音沙哑:
“咳舒坦了?青阳同学?”张牧的嗓子里像是塞了把砂砾,每个字都刮得生疼,却努力撑出点凶狠劲,“饭钱……你那把破刀,就算付了菜钱和碟子钱。”
他喘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地面——被沈青阳喷溅弄脏的一大片地板,还有被震碎的花瓶底座和满地的碎片残渣。“这些,清理费、场地损耗费、惊吓费……还没付!还有!”他猛地提高音量,带着点虚张声势的咆哮,“你把老子的门撞坏了!风铃!看到没?!”
小店那扇老旧的玻璃门边上,一个由几片粗糙铁片组成的小风铃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其中一片裂开了一道细纹。
沈青阳的咳嗽被张牧这顿连珠炮般的“催债”硬生生噎了回去。他呛得脸颊通红,一手按着腹部(那里火毒的灼烧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但此刻被屈辱和暴怒盖过),另一只手撑着桌子才没倒下去。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污浊、汗流浃背、刚才还吓得像鹌鹑现在却突然变得像个市井无赖似的年轻老板,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他沈青阳,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还要倒贴钱?!
“我赔你个……”他几乎要吼出来的脏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体内空空荡荡的乏力感和脑中那个随时可能降下惩罚的强制约束警告,让他把话咽了回去,只剩下眼神更加凶狠地剜着张牧。
张牧心提到了嗓子眼,手藏在背后已经悄悄摸到了灶台边那柄油腻沉重的实木锅铲。真要打,他现在这状态绝对是被秒杀的份,但气势不能输!
“没‘钱’?”张牧“嘿”地冷笑一声,眼神也凶了起来,锅铲柄在他手心攥得死紧,“那就别怪我按本店规矩办事了!”
沈青阳眼神一凝:“什么规矩?”
几乎就在他问出的同时——
【厨神核心法则:等价交换!】
【执行:强制劳役契约!】
【评估目标沈青阳现状:无有效物资抵债,战力折损率83%,拥有初级刀工技巧(熟练级)。符合厨房辅助工种最低标准。】
【契约启动:打工抵债至债务清偿!】
嗡!
沈青阳浑身猛地一震!一股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离开了地面!
“哎?!”沈青阳惊呼一声,身体像被拔起的萝卜,双脚悬空离地!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
呼啦!
一件油腻腻、黑乎乎、背后还系着粗糙布绳的廉价围裙,从后厨角落里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般飞射而出,精准无比地兜头罩在了他身上!那粗糙发硬的布料蹭过他皮肤,带着一股浓烈的油烟和霉味!
啪嗒!
那双污损变形、鞋底几乎磨穿的廉价塑料拖鞋,像早就准备好一样飞到他悬空的双脚下,精准地套上了他的脚!
沈青阳只觉眼前一花,人已经被那股不讲道理的强制力量“丢”进了灯光昏黄、充满刺鼻油烟和诡异气息的后厨!
他踉跄着站稳,低头看着身上那件散发着恶心气味的围裙,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上这双滑稽又脏污的拖鞋,又看看厨房门口那个拎着锅铲、如同黑心作坊主般盯着他的张牧……无边的屈辱和愤怒如同火山岩浆在他体内疯狂奔涌咆哮,那瞬间的爆发力甚至让他暂时挣脱了一部分强制束缚,右拳紧握,骨骼咔吧作响,一缕失控的灼热气息在指缝间逸散!
“你找——”
轰!!!
就在他即将暴走的瞬间,后厨角落那台老旧的冰箱压缩机骤然发出一声巨大、沉闷、极不自然的爆响!冰箱门猛烈地弹开!里面瞬间喷涌出大股冰冷的白色寒气,如同失控的液氮管道,狠狠地、劈头盖脸地撞在沈青阳身上!
寒气瞬间冻结了他的睫毛、眉毛和额前短发!刺骨的冰冷混合着那股强制契约的力量,如同一盆零下百度的冰水混合物,将他体内刚要腾起的怒火连同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火毒,彻底浇了个透心凉!瞬间将他从暴怒的雄狮冻成了一只冰僵的鹌鹑!
“噗!咳咳咳——!”极寒与强制束缚的双重打击下,沈青阳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筛糠般发抖,刚提起来的那点力气瞬间泄光。
【惩戒程序关闭。】
【工作指令生成:清理店面。】
冰冷的提示音在张牧和沈青阳脑中同时响起。
张牧看着厨房里那位刚刚差点捏死自己、现在却被冻得唇青脸白、套着脏围裙穿着破拖鞋、还不停哆嗦咳嗽的顶级危险分子,心头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总算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怪异的、劫后余生兼荒谬暴发的轻松感。
他走到厨房门口,叉着腰,手中的实木锅铲掂了掂,在灯光下反射出油腻的光泽。他看着沈青阳,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点刻意强调的“公允”:
“别瞪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先把
“别瞪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先把外面你自己弄脏的地板和碎渣子扫干净!玻璃门也给老子擦亮!干完活,表现好,才有饭吃!”他把“才有饭吃”四个字咬得很重,像在投喂不听话的猛兽,“听见没?!”
沈青阳猛地抬起头,那张冻得发青又气得煞白的脸上肌肉狠狠抽搐,他看着张牧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再看看自己这身屈辱的行头,再看看周围这破败肮脏的环境……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差点又喷出来。
就在这时——
呼啦——!
一股猛烈的穿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灌了进来,吹得厨房角落里那堆蔫黄的空心菜叶哗啦作响,几片细长的菜叶打着旋儿飘了起来。
张牧烦躁地皱了皱眉,嘟囔着:“妈的这烂叶子也碍事……”他嘴里一边骂,一边近乎本能地抓过灶台边半碗凝固的猪油,抄起靠在墙根的旧炒锅“哐当”往煤气灶上一蹾,拧开大火!
动作流畅得不像第一次,仿佛疲惫的身体被求生欲接管,开始了机械劳作。
轰!蓝色的火舌瞬间舔舐锅底。
张牧看也不看,反手从墙角漂浮的菜叶堆里抓过一大把蔫黄的空心菜——根本没处理,带着泥巴和枯叶根须——直接粗暴地摔进锅里!凝固的冷猪油被火焰炙烤,瞬间融化成滚烫的热油!
呲啦——!!!
油锅猛烈沸腾!热油与空心菜叶碰撞出巨大刺耳的噪音!焦糊味瞬间升腾!油腻的白色油烟混合着炒焦空心菜特有的一丝苦涩青气,迅速弥漫开来!
他手里的锅铲翻得凶猛、杂乱无章,更像是发泄体力,而非烹饪。厨房里一片混乱。
被寒气冻得直哆嗦、被迫看着这一切的沈青阳,苍白的脸上带着浓重的屈辱和疲惫。他厌恶地移开视线,看向油腻污黑、沾着菜渣的墙壁。
然而——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口翻腾的油锅时,动作和思维都猛地停住,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几片边缘焦糊的空心菜叶,在滚烫的热油和狂野的翻炒中……
竟然违背了重力法则!
如同某种失去了重量束缚的枯叶蝶,在升腾的油烟和火焰的热浪中,轻飘飘地、缓慢地打着旋儿……
脱离了锅铲可以触及的范围……
稳稳地、无声无息地……
向上!
向上!
悬浮在了距离滚烫锅底一尺多高的半空中!静静地、诡异地漂浮着!
其中一片甚至还慢悠悠地在空中翻了半个身,枯黄的叶面朝下,然后……
继续向上飘!
越过了张牧胡乱挥动的油腻胳膊和锅铲……
越过了沈青阳因为极度震惊而凝固的视线……
飘向了布满油污和蛛网、积满陈年尘垢的小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