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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相遇

流落公主的救赎

凌倾攥着衣角,站在老鸨面前,指尖都在发颤:“妈妈,我想去前院干活。”

  老鸨抬眼瞧她,放下手里的账册:“前院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能赚多些,”凌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执拗,“我想替晚霜姐姐分担。她……她每晚回来都吐,身子早被酒伤透了。”

  她低着头,声音发闷:“我只卖才艺,弹弹琴、唱支曲儿就好,绝不惹事。我会很乖的。”

  “跟晚霜说过了?”

  凌倾摇摇头,眼圈泛红:“她肯定不答应,我只能求您。我不想看着她垮掉,她是……她是我最亲的人。”

  老鸨沉默了片刻,看着这丫头单薄的肩膀,想起她从竹篮里被抱回来时的模样,终究叹了口气:“行吧,允你去。先从端端盘子、扫扫院子做起。”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严厉:“要是出半点差错,或是敢不听话,立刻回后厨搓衣服、洗盘子去。”

  “不会的!”凌倾猛地抬头,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那些活我也接着干,绝不耽误!我只想多赚点,让姐姐少受些累。”

  老鸨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嘴角悄悄软了软:“你这丫头,倒也是片孝心。去吧。”

  “谢谢妈妈!”凌倾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些,仿佛肩上的担子轻了,心里却更沉了——这前院的风,她得自己扛住,才能护着晚霜姐姐。

  晚霜端着酒壶刚转过回廊,就撞见凌倾正踮脚擦着八仙桌,素纱面罩歪在一边,露出小半张沾了灰的脸。

  “你怎么到前院来了?”她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快回后院去!”

  凌倾直起身,手里还攥着抹布:“妈妈已经同意了,我来替你分担。”她仰着脸,眼里闪着执拗的光,“我不会惹事的,你放心。”

  “谁让你分担的?”晚霜又急又气,伸手想拉她,“你才多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我不回去!”凌倾往后躲了躲,声音带着点委屈,“妈妈都答应了!”话音刚落,她转身就往厨房跑,生怕晚霜再拦。

  晚霜看着她小跑到后厨,端出一摞干净碗碟,踮着脚往各桌送,额角渗出细汗也顾不上擦。那股认真劲儿,倒让她把到了嘴边的训斥咽了回去。

  “算了……”晚霜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暖意。这孩子,终究是心疼她的。

  日子渐渐松快起来。凌倾在人前弹得一手好琴,偶尔用筷子敲出的调子也引得客人打赏,烟雨楼的生意竟比往常好了些。晚霜被灌酒的次数少了,业绩达标的时候,还能偷个懒歇上半日,坐在廊下看凌倾练琴。

  “姐姐,”这天收了工,凌倾攥着个沉甸甸的钱袋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等我存够了钱,就把你赎出去好不好?到时候我们离开这里,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晚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有些凉:“傻丫头,赎身要好多钱呢,哪那么容易。”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在这里哪能遇到什么贵人,来的无非都是些寻欢的客人。”

  “我会想办法的。”凌倾把钱袋往她手里塞了塞,语气格外认真,“总有一天,我一定能赎你出去。到时候,我们去过新的日子。”

  晚霜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又酸又软,只能笑着点头:“好,但愿有那么一天吧。”

  廊外的月光落进来,照在两个依偎的身影上,仿佛也悄悄藏起了几分对未来的期盼。

  二楼雅间的门刚推开,南边特有的熏香就漫了出来。穿月白锦袍的男子皱着眉,打量着楼下晃动的灯影与脂粉气:“你竟带为兄来这种地方。”

  “三哥,偶尔松快松快嘛。”旁边穿绯红蟒纹袍的少年笑着推他入座,“你在北边守了三年,回来连个侧室都不肯纳,外头都传你……”他故意拖长了音,“断袖呢。”

  被称作三哥的男子端起茶盏,指尖叩了叩桌面:“胡言乱语。”

  “就一天,陪我坐坐。”少年凑近了些,眼里闪着狡黠,“难得兄弟聚首,我才带你来听个好的。”

  话音刚落,楼下忽然飘来一阵琴音。调子清泠,带着种不沾俗尘的疏朗,在南边这以男为尊的地界,竟透着几分北地才有的凛冽气。

  “怎么样?”少年挑眉,“这丫头的琴,我常来听。”

  三哥抬眼望去,只见楼下琴案后坐着个戴素纱面罩的少女,指尖起落间,琴音如流泉过石。在这满眼脂粉的楼里,那抹素白身影竟让人莫名心安。

  “你整日流连烟花地,越发没个正形。”他嘴上斥着,目光却没移开。

  “我就这点乐子了,三哥莫笑。”少年笑嘻嘻地倒酒。

  雅间里静了下来,只剩琴音缠缠绵绵绕上来。三哥望着那纱罩后隐约的轮廓,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这调子,这气韵,竟像在哪处见过似的,让他这颗在北地冻了三年的心,悄悄软了一角。

  少年见三哥望着楼下琴案出了神,当即拍了拍桌子喊来小二,丢出个沉甸甸的钱袋:“这些够不够?把那弹琴的丫头叫上来。”

  小二面露难色:“客官,她只弹琴,不接客的。”

  “谁让她接客了?”少年挑眉,“就让她上来再弹一曲。”见小二犹豫,他朝身后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又呈上一锭金元宝,金光晃得人眼晕。

  “这不是钱的事……”小二搓着手,正不知如何是好,老鸨闻讯赶来。她一眼瞥见少年腰间的玉佩——墨玉嵌金,雕着世子府的纹章,顿时心头一凛,脸上堆起笑:“原来是世子爷驾临,有失远迎。”

  “少废话,”少年抬了抬下巴,“让那丫头上来弹琴。”

  老鸨哪敢怠慢,忙应着去了琴案边:“倾儿,楼上客官请你上去弹一曲。”

  凌倾捏着琴弦的手指一顿:“我不上去。”

  “世子爷给了不少赏钱呢,”老鸨劝道,“就弹一曲,没事的。真有啥动静,妈妈第一个护着你。”

  旁边的小二也帮腔:“是啊,他们要是敢乱来,我拼了命也护着你。”

  凌倾咬了咬唇。她看了眼楼上雅间的方向,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若是能得贵人青眼,说不定真能早点攒够钱,带晚霜姐姐离开这里。“那……别让晚霜姐姐知道。”

  “放心吧。”

  凌倾抱着琴刚走进雅间,就听见少年调笑的声音:“三哥,我就说你听得入迷吧?这丫头弹得确实不错,叫上来陪你解闷正好。”

  被称作三哥的男子——恒彦,眉头微蹙:“我没这心思。”话虽如此,目光却落在凌倾身上。她依旧戴着素纱面罩,抱着琴的样子有些拘谨,倒比楼下远远望着时,多了几分生动。

  少年见三哥没再斥责,笑着打圆场:“别站着了,坐下弹吧。就弹方才那曲。”

  凌倾放下琴,指尖悬在弦上,只觉得那道落在面罩上的目光,沉静得像深潭,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凌倾抱着琴坐下,只觉那道目光沉沉落在身上,比台下所有视线加起来都要沉。指尖刚触到琴弦,心就莫名发紧,往日流畅的调子卡了壳,一个错音突兀地跳出来。

  她猛地停手,脸腾地红了,隔着面罩都能感觉到热度:“抱歉,贵人,我……我有点紧张。”

  少年“啧”了一声,顿时没了兴致:“算了,看你年纪小,下去吧。”

  “是。”凌倾如蒙大赦,抱着琴快步往外走。刚到门口,廊外的风卷着桂花香吹过,掀起了她面罩的一角。

  恒彦恰好抬眼,瞥见那半张脸——眉如远山含黛,睫毛湿湿的像沾了露,竟是个极清丽的模样。他心头微顿,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三哥,”少年凑过来,“这丫头扫了兴,要不我再叫几个会弹的上来?”

  “不必。”恒彦端起酒杯,声音平淡,“我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

  “行吧。”少年笑着举杯,“难得你回来,不说这些了,都在酒里。”

  觥筹交错间,恒彦的目光却越过窗棂,望向楼下那个抱着琴远去的背影。素白的裙角扫过青石板,像只受惊的蝶。他抿了口酒,舌尖泛起些微涩——方才那半张脸,竟莫名印在了心上。

  “三哥,你都二十二了。”少年晃着酒杯笑,“别家男子这年纪,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你倒好,连妻室都没定。”他压低声音,“太后都给你挑了几个姑娘,个个貌若天仙,她老人家的懿旨,我可不敢拦。”

  恒彦呷了口酒,淡淡道:“你先娶了再说。”

  “我还没玩够呢。”少年嘿嘿一笑,把话岔开了。

  烟雨楼的小屋里,晚霜正瞪着凌倾:“谁让你去楼上弹琴的?”

  凌倾绞着帕子:“就……就客人叫我上去弹一曲,我还弹错了,他没怪我……以后不了。”

  “真的只是弹琴?”晚霜摸了摸她的脸,指尖微颤,“这地方鱼龙混杂,你生得这么好,我怕……”怕她步了自己的后尘,被这风月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真的!小二哥哥都在呢。”凌倾举起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了,我们拉钩。”

  晚霜被她逗得没了脾气,勾住她的小指:“快吃吧,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凌倾捧起碗,往晚霜怀里靠了靠,热汤的香气混着她身上的脂粉味,让人莫名安心。“姐姐做的最好吃。”

  晚霜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们不是亲姐妹,却比亲人还亲,这相依为命的暖,比什么情缘都扎实。窗外的月光漫进来,悄悄裹住两个依偎的身影,温柔得像不会醒的梦。

  烟雨楼的回廊突然一阵风似的乱,一个人影撞过来,正撞在凌倾身上。她惊呼着往后倒,腰上却骤然一紧,落入个坚实的怀抱。

  “抓住他!”男人的声音沉得像敲钟。

  地上的人哭嚎着磕头:“大将军饶命!我真不知道啊!”

  “带回去审。”男人松开凌倾,对士兵抬了抬下巴。士兵们立刻围上去,押着人往外走。

  凌倾还僵着,抬头就撞进双深邃的眼——是那天听她弹琴的贵人!他眉骨分明,下颌线绷得紧,看得她慌忙低下头,脸颊发烫。

  “刚才失礼了。”他开口,语气平淡。

  “多、多谢……”凌倾的声音嫩得发颤,像没开过苞的花。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问:“你叫什么?”

  “凌、凌倾。”

  他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要走时,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琴,像是想起了那天弹错的音符。

  “倾儿!”晚霜和雪儿跑过来,拉着她上下看,“没事吧?吓到了?”

  “是官府抓人,不关咱们的事。”雪儿帮她理了理乱掉的面罩,“快去吧,该你弹琴了。”

  凌倾嗯了一声,往琴案走,脚步却有些飘。

  前堂的客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像风吹过树叶:“那就是镇守北边的恒彦大将军!”

  “听说他三岁能背诗,五岁善骑射,十岁就立了战功,十五岁便加官进爵,还是明郡王的世子爷呢……”

  “你看他那双眼睛,冷得像北地的冰,看得人头皮发麻。”

  “咱们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喝酒喝酒。”

  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凌倾耳朵里,她抱着琴的手指紧了紧。原来他不只是贵人,还是这样厉害的人物。想起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她心里莫名发慌——她不过是个未满及笄的小丫头,在这烟雨楼里讨生活,哪敢招惹这样的人物。

  方才被他抱住的余温仿佛还在腰间,可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畏惧。凌倾悄悄往琴案后缩了缩,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些。

  她低头拨了个音,琴声清泠,却掩不住心头那点小小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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