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清晨,柳飞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钟老蜷缩在火塘边,脸色发青,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紫色。
“您吸入的雾气太多了。”
柳飞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他想起钟老说过北域的雾有毒,看来这地方不能久留。
柳飞的计划很简单:利用现有的材料,建造一座符合力学原理的防御工事。他曾在特种兵野外生存训练中学过简易建筑搭建,加上土木工程的专业知识,足以应付眼前的困境。
可这周围似乎没有一块地方能够作为庇护所…
“我们必须穿过雾区。”
柳飞也就这么一说,因为他也不知道这雾气到底覆盖多少,轻易的穿越恐怕有生命危险。
柳飞将最后一块麦饼塞进钟老嘴里,“您说过,北域深处有片没有雾的地方?”
钟老虚弱地点头:“老辈人说,过了黑风口,雾就散了,只是从来没人能活着走到那。”
柳飞用枯木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将钟老绑在背上。他在火塘里烧了堆艾草,浓烟能暂时驱散靠近的野兽,又用黏土混合草木灰做了两个简易的滤气面罩——这是特种兵野外生存的基本功。
“走了。”
他背起钟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浓雾。
黑风口比想象中更凶险。狭窄的山谷里刮着刺骨的寒风,雾气流速陡然加快,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柳飞将身体贴在岩壁上,脚下的碎石不断滚落,深不见底的悬崖就在身侧。
“殿下,放我下来吧……”钟老的声音气若游丝。
柳飞咬着牙:“闭嘴,保存体力。”
他想起在部队的攀岩训练,将担架上的绳索系在手腕上,用脚尖在岩壁上寻找着力点。雾气中突然窜出几只雪豹,青灰色的皮毛与雾融为一体,柳飞抽出匕首,在岩壁上凿出几个凹槽,借着反作用力猛地转身,匕首精准地刺入其中一头雪豹的眼中。
血腥味引来了更多野兽,柳飞背着钟老在狭窄的崖壁上腾挪,左臂的旧伤(这具身体的)在负重下隐隐作痛……
穿过崖壁,甩掉了那些慕血而来的野兽,目光所及一片平坦…
他带着钟老在附近勘察,最终选定了一块背风的山坳——三面是陡峭的岩壁,只有正面朝向荒原,易守难攻。岩壁上渗出的泉水虽然冰冷,却清澈无毒,解决了水源问题。
“钟老,你负责收集枯木和干草,注意别走远,遇到野兽就往我这边跑。”
柳飞递给老奴一把磨尖的石片。
“我来处理地基。”
他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块,当作简易锄头,开始清理山坳里的碎石。冻土坚硬如铁,每一锄下去都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柳飞改用特种兵的发力技巧,将全身力量集中在右臂,石块与冻土碰撞的闷响在雾中回荡。两个小时后,地面终于被清理出一片直径约十米的圆形空地。
接下来是墙体。柳飞将收集来的石块按大小分类,大的作为地基,小的填充缝隙。他记得在部队学过,古代城墙常用“糯米灰浆”加固,而这里没有糯米,他便用黏土混合草木灰和泉水,制成简易的黏合剂——草木灰中的碳酸钙与黏土反应,能形成一定的强度。
“把枯木砍成三米长的段,两端削成楔形。”
柳飞指挥着钟老。老奴虽然体力不济,但常年干活练就了巧手,很快就处理好一批木料。柳飞将木段斜插入地基,形成圆形的框架,再往框架里填充石块和黏土,用木槌反复夯实。
“这……这能挡住野兽?”
钟老看着初具雏形的墙体,一脸怀疑。
柳飞抹了把汗,指着墙体的截面:
“这是圆形结构,能把冲击力分散到整个墙面,比方形更稳固。你看这木框架,相当于钢筋的作用,能拉住石块不松动。”
钢筋?水泥?钟老突然发现遇到了知识盲区,难不成殿下高烧烧坏了脑袋…
夜幕降临时,一座高约两米的圆形堡垒终于完工。柳飞在顶部留了一个瞭望口,又用较细的树枝和干草搭了个简易的顶棚。堡垒内侧,他用石块砌了个火塘,点燃干草后,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寒气,也照亮了两人疲惫却带着希望的脸。
“吼——”
深夜,一阵狼嚎突然从雾中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钟老吓得缩在角落,柳飞却握紧了匕首,贴在瞭望口向外张望。月光偶尔穿透雾层,照亮了十几双幽绿的眼睛——是狼群,正围着堡垒打转。
一头体型最大的灰狼猛地扑向墙体,“砰”的一声闷响,石块微微震动,却没有松动。狼群见状,更加疯狂地冲击着堡垒,利爪抓挠石块的声音刺耳难听。柳飞冷静地观察着,发现墙体的薄弱点在木框架衔接处,他立刻用石块和黏土进行加固。
僵持了大约一个小时,狼群见无法突破堡垒,终于不甘地离去。钟老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向柳飞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柳……殿下,您真是……”
柳飞没说话,只是走到火塘边添了些柴。火焰跳跃着,映在他年轻却沉稳的脸上。他知道,这座堡垒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在北域真正活下去,还需要更完善的计划。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了一个能安身的地方。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藏着半块龙纹玉佩。华武帝国,被抛弃的皇子,死去的母亲……这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像种子一样在他心底生根。或许,弄清这一切,会是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另一个理由。
三天后,钟老的病情好转,柳飞决定继续前进。离开前,他在堡垒的石壁上刻了个简单的符号——那是特种兵的求救信号,也是留给自己的标记。穿过黑风口的刹那,雾突然变淡了,阳光刺破云层,洒在一片开阔的荒原上。
“到了……真的到了……”
钟老喃喃自语,柳飞却皱起了眉。
眼前的土地虽然没有雾气,却依旧贫瘠,只有稀疏的枯草在风中摇曳。
“不对。”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颗粒粗糙,几乎没有有机质。
“再往深处走。”
又走了两天,柳飞突然闻到一股泥土的腥气。他拨开一片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成片的黑土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流淌,远处的山坡上甚至有羊群在吃草。
“这……这是……”
钟老激动得说不出话,柳飞却盯着河边的足迹——那是人类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