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乍起，柳飞腕力陡沉，长刀利落斩下。狼崽还没来得及呲出乳牙，一颗滚烫的头颅已带着血箭滚出丈远，在腐叶堆里撞出闷响。
娜望着救了自己的男人——剑眉入鬓，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浑身浴着血光，竟像淬了火的神兵，每一寸都透着慑人的力量。
“走！”
柳飞伸手要扶，掌心刚要触到她胳膊，娜却猛地侧身躲开，借着滚势翻身站起。可刚站稳的脚像被钉在原地，风突然停了，连飘落的树叶都悬在半空。
柳飞猛地回头，喉头一紧——一头半人高的野猪正甩着泥污遍布的脑袋，獠牙上还挂着暗红血垢，腥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斑驳树影里，那对尖牙泛着森冷的光，离娜的胸口只剩两息距离，下一秒就要将她戳穿成血窟窿。
回手拔刀已来不及。
柳飞眼角余光扫到脚边一截碗口粗的枯木，几乎是本能地俯身抄起。就在野猪距娜不足两公分的生死距离里，他猛地矮身，腰腹发力如拧弦，枯木顺着野猪前腿间的缝隙斜刺进去——“咔嚓！”脆响里混着骨头错位的闷响，枯木断成两截，可那股巧劲却像长了眼睛，硬生生掀翻了野猪的重心。
庞大的身躯猛地拧出个诡异弧度，带着风声撞向旁边的岩石。“轰”的一声，岩石碎屑飞溅如箭，野猪闷哼着瘫软在地，昏了过去。
柳飞指尖还残留着枯木断裂的震感，他知道这畜生撑不了多久。几乎在野猪倒地的瞬间，他俯身将娜打横抱起，足尖点地如踏飞燕，朝着藏身处疾奔。
身后的嘶吼越来越近，蛮人的呼救声碎在风里。柳飞侧脸绷紧——他听见至少七八头野兽的咆哮，利爪刮擦树皮的锐响就在耳畔。想回头？可怀里的娜气息微弱，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
只能跑！！！
他咬紧牙关，脚下速度再提三分，将身后的血光与惨叫，狠狠抛在越来越浓的暮色里。
刚抵住处，柳飞反手就扣住木门上的铁环，指节叩得门板咚咚响：“钟老，顶死门栓！拿烈酒和止血草来，越多越好！”他语速极快，目光扫过院墙上的藤蔓——那是他用现代园艺知识改良的荆棘丛，此刻却被野兽撞得七零八落，血腥味正顺着缝隙往里钻，“血腥味会引狼群，今晚别给任何活物开门。”
钟老抱着陶罐跑来，瞅见床上那身兽皮短裙、脚踝还嵌着半截獠牙的女孩，惊得胡子都翘了：“这姑娘……”
“蛮人公主。”柳飞头也没抬，手里的火折子转得飞快。那是他用棉絮裹松脂做的，比土著的火石快三倍。“咔”的一声，兽油灯芯爆出火星，昏黄的光立刻铺满石屋，照亮他手里那柄磨得发亮的匕首。
他把匕首架在油灯的火苗上，刃身很快烧得通红，连烟渍都被炙烤成白灰。“忍着。”他对床上的娜低喝一声，视线落在她小腿上——那截獠牙斜斜嵌在骨缝里，周围皮肉已经泛出黑紫，是野兽唾液里的毒素在扩散。
换做旁人，要么硬拔要么等死，柳飞却不同。他捏着烧红的匕首，精准地抵在獠牙根部的皮肉上，借着高温烫灼消毒，同时手腕微旋，刀刃顺着獠牙与骨头的缝隙探进去。“嗤啦”一声，焦糊味混着血腥味散开，娜疼得浑身抽搐，柳飞却眼都没眨，另一只手早抓着烈酒浸透的布条按住伤口周围，既防出血又阻毒素蔓延。
“咔嚓”轻响，獠牙被完整挑出。他反手抓过钟老递来的草药——那是他教老人辨识的马齿苋和蒲公英，捣碎了混着烈酒调成糊状，厚厚敷在伤口上，再用撕成条的兽皮紧紧缠好。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比部落里最老的巫医还利落。
钟老看得直咋舌。这年轻人总有些古怪法子，烧刀子能当药，野草能止血，连处理伤口都像在拆解什么精巧物件，透着股说不出的章法。
柳飞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还沾着草药的汁液。他瞥了眼呼吸渐稳的娜，心里跟算账似的清明：让她死？蛮人部落能追着自己啃到天涯，刚打下的这片山谷据点就成了死地。让她活？不仅能消弭仇恨，还能借着这位公主搭座桥——蛮人熟悉山林，他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法子，强强联手，才能在这乱世站稳脚跟。
他敲了敲陶罐，里面的烈酒晃出轻响。这酒是他用蒸馏法提纯的，比土著的米酒烈十倍，既能消毒，将来还能当交易的硬通货。
“看好她。”柳飞起身时，顺手把油灯调亮了些，灯芯是他用脱脂棉做的，“明早要是烧退了，就把那罐蜂蜜水给她灌点。”
钟老应着，看着柳飞的背影消失在里屋，总觉得这年轻人脑子里装的东西，比这深山里的树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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