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部落的先锋骑兵踏入峡谷时，太阳刚爬过崖顶。
巴图握着石锤躲在缓坡后的掩体里，看着为首的铁甲兵举起长刀，金属甲胄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那是黑风部落最精锐的“破山营”，往年只需一个冲锋，就能踏平三个氏族的抵抗。
“来了。”
巴图低声对身后的二十个三族战士道，手里的石锤攥得更紧。按照柳飞的吩咐，他们在缓坡上堆了些虚掩的粮袋，故意露出几匹瘦马，装作正在转移物资的慌乱模样。
“冲！抢了粮就烧了这破山谷！”黑风先锋嘶吼着策马冲锋，马蹄踏在碎石地上，震得崖壁落起了尘土。
他们没注意到，缓坡尽头的地面比别处略低，更没察觉两侧崖壁的灌木丛里，三百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距离壕沟还有三十步时，巴图猛地砸下身边的木杆。
早已绷紧的藤蔓瞬间拉动机关，缓坡上的“粮袋”突然滚落，里面装的不是粮食，而是混着硫磺的干柴——苍狼的弓箭手早已在箭头上裹了火油，火箭嗖嗖射来，干柴瞬间燃起大火，把黑风骑兵的前路堵得死死的。
“中计了！退！”先锋头领嘶吼着勒马，可后面的骑兵收不住势，硬生生撞成一团。
就在这时，两侧崖壁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蒙卡带人凿的石洞轰然炸开，磨盘大的巨石裹着烟尘滚砸下来，瞬间把峡谷入口堵死。
“放！”柳飞站在崖顶，挥下手臂。
三十具破甲弩同时发射，淬了毒液的弩箭穿透铁甲的脆响连成一片。黑风骑兵的战马应声倒地，甲胄里的士兵刚爬起来，脚下突然一空——三道丈深的壕沟早已用茅草和浮土盖严，此刻几十人连人带马摔进去，沟底的尖木桩瞬间刺穿了藤甲，惨叫声顺着峡谷往上飘。
“射箭！”苍狼的吼声在密林里炸开。杀狼部落的弓箭手早已占据两侧崖壁的有利位置，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专射战马的眼睛和骑兵的咽喉。赤牙带着十几个刀手绕到峡谷侧面，用柳飞教的“钩镰枪”勾住铁甲兵的马腿，只要战马倒地，后续的石雷便会被触发，炸得碎石飞溅。
黑风部落的辅兵想挖地道绕后，刚挖了两尺，就被蒙卡布置的陶管听出动静。蒙卡让人搬来巨石，硬生生把地道砸塌，里面的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这场仗打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从黑风骑兵踏入峡谷，到最后一个铁甲兵被巨石碾成肉泥，不过一个时辰。壕沟里堆满了甲胄和尸体，石雷炸开的缺口处，黑风部落的军旗被烧成了焦黑的布条，插在乱石堆里摇摇欲坠。
柳飞站在崖顶，看着峡谷里的狼藉，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对身边的苍狼道：“把他们的铁甲剥下来，烧了尸体，马尸拖去喂狼。告诉北域所有部落，谁敢打这片山谷的主意，就是这个下场。”
苍狼看着那片被血浸透的土地，喉结滚了滚，低头应道：“是。”
他此刻才算真正明白，柳飞说的“铁血手段”不是空话——对豺狼，容情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夜幕降临时，山谷中央燃起了熊熊篝火。杀狼部落的妇人用柳飞教的法子蒸出了雪白的麦饼，三族的男人架起整只烤野猪，油脂滴在火上，滋滋作响。阿雅领着女人们端出陶罐，里面是煮得软糯的土豆炖羊肉，还有用野果酿的酒，倒进粗陶碗里，泛着琥珀色的光。
“尝尝这个！”巴图举着一块麦饼塞进苍狼手里，脸上沾着烟灰，笑得露出白牙，“这叫麦饼，柳飞说，明年种上他带来的麦种，管够！”
苍狼咬了一大口，麦香混着烟火气在嘴里散开，他愣了愣——活了四十年，从没吃过这么扎实的粮食。
旁边的赤牙正和蒙卡拼酒，两碗下肚，红着脸拍着蒙卡的肩膀：“以前抢你们的粮食，是老子混蛋！以后谁再敢动三族一根草，我赤牙第一个劈了他！”
蒙卡笑着回敬一碗：“早该这样！以后一起守城墙，谁怂谁是孙子！”
孩子们围着篝火追逐，杀狼部落的小孩和三族的孩子抢着啃烤野鸡腿，之前的隔阂早被火光烤得烟消云散。
阿雅给青禾递过去一块炖土豆，青禾接过来，轻声道：“谢谢你的草药方子，我小儿子的咳嗽好多了。”阿雅笑了笑：“以后药庐的草药，你随便用。”
柳飞坐在火塘边，看着眼前这一幕，手里把玩着一块铁矿石。
苍狼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碗酒，一饮而尽：“柳飞，今天这仗，换了我们任何一个部落，都打不赢。黑风部落的铁甲兵，我们躲了十年，你一天就给灭了。”
巴图也凑过来，把一根烤得焦香的羊腿塞给柳飞：“以前我觉得，能守住山洞就不错了。现在看，跟着你，我们能把这山谷建成北域最结实的堡垒！”
蒙卡点着头：“黑风部落被打垮了，北边的小部落肯定不敢再来。可往后呢？北域这么大，总得有个人领着我们往前走。”
这话一出，篝火边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柳飞身上，有敬畏，有感激，更有笃定。杀狼部落的老人们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柳飞深深鞠躬——他们的孙子不用再饿肚子，不用再怕黑风部落的铁蹄了。
苍狼放下酒碗，声音洪亮：“我苍狼，代表杀狼部落，认柳飞为首领！”
“我们三族也认！”巴图和蒙卡同时喊道，阿雅跟着点头，眼里闪着光。
杀狼部落的战士、三族的男女老少，纷纷站起身，朝着篝火中央的柳飞，单膝跪地。粗粝的嗓音汇成一片：“请柳飞首领统领我们！”
柳飞站起身，火光映在他眼里，亮得惊人。他看着这些曾经在北域挣扎求生的人，看着他们脸上从恐惧到安稳的转变，缓缓开口：“从今天起，我们没有三族，没有杀狼部落，只有‘北蛮’。”
他举起陶碗，对着篝火，也对着这片土地：“我柳飞在此立誓，有我在一日，便让北蛮的人有屋住，有粮吃，有甲胄防身，再不受人欺凌！”
“北蛮！北蛮！”
欢呼声震得篝火火星四溅，映红了半边夜空。烤野猪的香气、麦饼的甜味、酒香混在一起，成了北境新生的味道。柳飞知道，这只是开始，但此刻，看着身边这些愿意跟着他的人，他突然觉得，对抗华武帝国的路，似乎没那么难走了。
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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