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城的影部密报,像雪片般堆在柳飞的案头。
最上面的一张,是娜用朱砂笔圈出的急报:华武北境军五万,已过镇北关,扎在断云岭以南;南夷的白象部、黑蛇部凑了十万联军,正沿澜沧江西进,目标直指河阳邑;天昊部落的残兵虽只剩三万,却在骨都的煽动下,联合了周边六个小部落,盘踞在铁壁城以东的荒原,扬言要“血债血偿”。
三军加起来,足足十八万。
议事厅里,火塘的炭噼啪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
“十八万……”巴图攥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泛白,“咱们能战的锐士,满打满算才八千,就算加上三城的守兵,也不过一万五。”
苍狼的脸色也不好看:“工部的百炼钢刀,每月能造五百把;投石机现存五十具,床弩百张,可这些东西,架不住人多啊。”
娜铺开联军的部署图,指尖划过三个箭头:“华武军最精锐,有重骑兵和攻城车,主打正面;南夷人善山地作战,熟悉丛林,可能会偷袭河阳邑的粮仓;天昊人虽弱,却最熟悉北域地形,说不定会绕后断咱们的粮道。”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影部还探到,柳承业给骨都和南夷首领各送了‘密信’——许他们‘破城后,北域土地分三成’。”
“用咱们的土地,买咱们的命。”柳飞冷笑一声,指尖在地图上敲出轻响,“柳承业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抬头看向众人:“硬拼,咱们耗不起。但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华武军看不起南夷的‘蛮人’,南夷恨天昊抢过他们的猎场,天昊又怕华武事后翻脸。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首领的意思是?”蒙卡眼睛一亮。
“分而治之。”柳飞指向铁壁城,“天昊最弱,且与咱们有旧怨,先打他们,敲山震虎。”
他对巴图道:“你带五千锐士,配二十具投石机,明日突袭天昊的营地。不用赶尽杀绝,打散他们的阵型,抢走他们的战马就行——让骨都知道,跟着华武,没好下场。”
又对娜道:“影部的人混进南夷联军,散布‘华武军要独吞战利品’的消息。南夷首领疑心重,定会提防华武,不敢全力进攻。”
最后看向苍狼:“铁壁城的铁矿,暂停民用,全力赶制‘火油弹’(兽油混合硝石)。华武军的重骑兵最怕火攻,这东西能派上用场。”
部署完毕,众人刚要起身,柳飞却叫住他们:“记住,守住磐城、河阳邑、铁壁城这三个支点,就守住了北蛮的根基。只要撑过三个月,联军的补给线会出问题,他们的矛盾也会爆发——到时候,不用咱们打,他们自己就会乱。”
三日后,巴图的锐士突袭天昊营地。
天昊人还在为“分土地”的承诺做梦,猝不及防被投石机砸得人仰马翻。北蛮的玄铁甲兵如入无人之境,破甲弩精准射杀骑兵,很快就冲散了天昊的阵型。骨都想组织反击,却被巴图一刀劈断了旗杆,只能带着残兵往华武军的方向逃去——这一战,天昊折损过半,再也无力单独作战。
消息传到南夷联军,首领果然起了疑心。他们放缓了进攻节奏,派人盯着华武军的动向,甚至悄悄截断了华武军的一条补给支线。
华武军的主将见状,气得大骂“蛮夷不可信”,却也不敢贸然进攻——铁壁城的投石机射程远超他们的攻城车,几次试探性进攻,都被打得损兵折将。
僵持了一个月,联军的粮草开始告急。华武军的粮车被南夷偷了一半,南夷的野菜被天昊抢了不少,天昊的残兵甚至开始吃树皮。营地内骂声不断,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
柳飞站在磐城的城楼上,看着联军营地升起的炊烟越来越稀,对钟老道:“时候到了。”
他下令:打开河阳邑的粮仓,放出“北蛮粮足,可分与归顺者”的消息;让商途城的西域商人,给南夷首领带话“华武军已备下鸿门宴,要夺你们的首级”;同时,巴图的锐士伪装成华武军,夜袭天昊的残营,故意留下华武军的甲胄。
一夜之间,联军彻底乱了。
南夷首领以为华武要动手,带着部众连夜西撤;天昊残兵被“华武军”偷袭,怒火中烧,转而攻击华武军的侧翼;华武军腹背受敌,主将只能下令撤军。
当最后一支华武军退出北域时,柳飞站在断云岭上,望着他们溃逃的背影,手里的百炼钢刀映着夕阳,泛着冷光。
这场仗,北蛮没丢一城,没失一寸地,却让华武帝国和周边部落看清了一个事实:北蛮,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部落。
回到磐城,钟老递来一份影部的密报——是柳承业写给心腹的信,里面只有一句话:“北蛮已成心腹大患,需另寻良策。”
柳飞将密报扔进火塘,看着它化为灰烬。
“良策?”他轻声道,“他不会有机会了。”
窗外,三城的灯火连成一片,像落在北域大地上的星辰。柳飞知道,与华武的终局之战,不远了。而现在,他要做的,是让北蛮的根基,扎得更深、更稳。
苍狼的工部,已经开始铸造更大的投石机;阿雅的农部,在扩种能耐寒的新粮种;娜的影部,正往华武境内渗透,收集更多情报。
北蛮的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宣告:下一次,轮到我们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