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武北境军的“镇北关”，像一把铁锁，死死卡住漠南通往中原的咽喉。
关城高三丈，用青砖砌成，城楼上“镇北”二字的匾额被风雨侵蚀得发黑，却仍透着一股威严。守将赵衍是柳承业的心腹，手里握着三万北境军，其中五千是华武最精锐的“玄甲骑”，甲胄用江南精铁打造，连北蛮的破甲枪都难刺穿。
这日，赵衍收到了长安的密信。信是柳承业亲笔所写，字迹潦草，透着一股焦躁：“柳飞在漠北势大，恐年内南下。你需死守镇北关，若能拖到秋收后，朕自会派南境军驰援。另，可遣人往北蛮散布流言，说柳飞欲借金狼汗国之力灭华武，实则想引狼入室，让北蛮各部生疑。”
赵衍捏着密信冷笑。他与柳飞打过交道——三年前，柳飞刚建磐城时，他曾派斥候去探虚实，回来的人说“北蛮不过是群散兵”。如今再看，那“散兵”已吞下天昊、踏平漠北，连金狼汗国都要避其锋芒。
“流言？”赵衍将密信凑到烛火上点燃，“柳飞若这么好离间，也走不到今天。”他转身对副将道，“传我将令，加固关城，玄甲骑每日在校场操练，弓箭营的箭簇全部换成‘破甲锥’，再往关前的护城河倒些桐油，夜里点火，防北蛮偷袭。”
他算得清楚，柳飞要南下，镇北关是必经之路。只要守住这里，拖到华武的援军集结，北蛮再强，也难敌百万大军。
可他没算到，柳飞的动作比他更快。
黑岩城的议事厅里，柳飞铺开镇北关的地形图，影部的斥候已把关城的防御摸得通透：“镇北关的弱点在西侧的‘鹰嘴崖’，那里是砂岩，质地疏松，可挖地道通到关墙下。赵衍的玄甲骑虽强，但机动性差，若咱们佯攻正面，吸引他的主力，再派精锐从鹰嘴崖突入关内，定能得手。”
“挖地道？”蒙卡皱眉，“砂岩容易塌，怕是撑不住大军通过。”
“不用大军。”柳飞指向苍狼，“工部的‘地听’和‘炸药’，该派上用场了。”
苍狼眼睛一亮。那是柳飞结合华武的“火药”和北蛮的硫磺矿改良的“炸药包”，用羊皮裹着，威力比石雷大十倍，上个月在断魂崖试爆，直接炸塌了半座山。
“首领的意思是……”
“炸塌鹰嘴崖，埋了他们的箭楼。”柳飞指尖敲在地图上，“正面用床弩和投石机猛攻，让赵衍以为咱们要强行破关；影部的人混进关城，夜里在粮仓放火；战部选五百锐士，从地道突入关内，直取赵衍的中军帐。”
七部统领齐声应和，帐内的气氛燃得比火塘还旺。
三日后，北蛮的大军压境。
镇北关前，两万北蛮锐士列阵，玄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床弩和投石机一字排开，炮口直指关城。柳飞骑着雪狼，在阵前喊话：“赵衍！识相的打开城门，我保你北境军将士性命。若顽抗，今日便是镇北关的忌日！”
城楼上，赵衍挽着弓，箭尖直指柳飞：“反贼休狂！有本事就来攻，看看是你的玄铁甲硬，还是我的镇北关牢！”
柳飞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放！”
投石机的石弹呼啸着砸向关墙，床弩的破甲箭穿透箭楼的木窗，关前的护城河被火箭点燃，桐油燃起熊熊大火，映得半边天通红。赵衍果然中计，将玄甲骑全部调到正面防御，弓箭营的箭雨如飞蝗般射向北蛮阵中。
而此时，蒙卡带着战部锐士，正在鹰嘴崖的砂岩下忙碌。影部的地听兵贴着岩壁，听着关墙内侧的动静，苍狼的工部则将炸药包捆在木桩上，小心翼翼地塞进挖好的岩洞里。
“引线够长吗？”蒙卡拍了拍苍狼的肩膀。
“放心，够咱们撤到安全距离。”苍狼擦着汗，手里的火把映着他兴奋的脸，“这一包炸下去，保准把他们的箭楼炸上天！”
三更时分，镇北关的粮仓突然燃起大火。赵衍刚派亲兵去救火，西侧的鹰嘴崖传来“轰隆”巨响——炸药包引爆了，砂岩崩塌的烟尘遮天蔽日，关墙西侧的箭楼瞬间被埋，守兵的惨叫声被爆炸声吞没。
“杀！”蒙卡的战部锐士从地道冲出，玄铁甲上沾着砂岩的碎屑，破甲枪直指赵衍的中军帐。
关墙正面的北蛮锐士也趁势猛攻，床弩射断了吊桥的铁链，雪狼骑兵踏着护城河的火炭冲入关内，玄甲骑虽奋力抵抗，却被两面夹击，阵型大乱。赵衍提着长枪想组织突围，却被柳飞的破甲枪挑中肋下，玄铁甲被刺穿，鲜血瞬间染红了战袍。
“柳飞……你赢了……”赵衍倒在地上，看着北蛮的狼旗插上镇北关的城楼，眼里闪过一丝不甘。
柳飞踩着关墙的砖石，望着关内的华武降兵，朗声道：“北境军的将士听着，你们若愿归顺北蛮，既往不咎，仍可披甲从军；若想回家，我给你们粮，送你们出塞。但有一条——再敢为柳承业卖命，杀无赦！”
降兵们面面相觑，最终有大半人放下了武器。他们早就对柳承业的苛政不满，北蛮的“按劳分配”“赏罚分明”，比华武的“克扣军饷”“有功不赏”强太多。
镇北关的陷落，像一颗巨石投入华武的湖面。长安城内，柳承业收到战报时，正在与江南世家的使者周旋，闻言猛地站起，打翻了御案上的茶盏：“废物！三万北境军，连一个月都没守住！”
他连夜召集重臣，却发现朝堂上早已人心惶惶——有人说“柳飞是天命所归”，有人劝“不如割让北境，求和保平安”，甚至有老臣偷偷将家眷送往南方，显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而黑岩城的柳飞，正站在镇北关的城楼上，看着北蛮的大军源源不断通过关隘，往华武腹地推进。娜递来影部的密报：“长安的南境军正在集结，但将士们士气低落，不少人是被强征入伍的，根本不想打仗。”
“意料之中。”柳飞望着南方的天际线，那里的云层后面，是长安的方向。“传我令，北蛮大军在镇北关休整三日，三日之后，兵分三路——一路取华武的‘云州粮仓’，断长安的粮道；一路攻‘洛阳’，震慑中原世家；我亲率中路军，直逼长安。”
他从怀中掏出那半块龙纹玉佩，与李嵩的卷宗放在一起。玉佩的温度与卷宗的陈旧感交织，像在提醒他：复仇的终点就在眼前，而北蛮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镇北关的风，带着中原的气息。柳飞知道，过了这关，便是华武的腹地，是母亲的故乡，是他必须踏平的终点。
三日后，北蛮的狼旗在阳光下猎猎作响，三路大军如三条巨龙，朝着长安的方向，缓缓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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