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的粮仓,是华武北境最大的粮库。
青灰色的仓房连绵十里,外墙用糯米灰浆砌成,防火防潮,据说能囤粮百万石,是长安的“北境粮仓”。守将是华武的“云州节度使”王奎,手里握着五千步兵,仗着粮仓坚固,打算死守到南境军来援。
可他没料到,北蛮的“粮战”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负责取云州的是巴图的雪狼骑兵,辅以阿雅农部的“粮道队”。巴图没急着攻城,而是让影部的人混进云州城,夜里在粮仓外围的草料堆放火——那火里掺了苍狼工部的“助燃粉”(硫磺与硝石的混合物),一点就着,烈焰冲天,连浇了三桶水都压不灭。
王奎急着救火,调走了粮仓西侧的守军。巴图抓住机会,让雪狼骑兵驮着农部准备的“土炸药包”,从西侧的矮墙翻进粮仓,“轰隆”几声炸塌了仓门,五千锐士如潮水般涌入。
更狠的是阿雅的“粮道队”。他们没抢粮,而是在剩下的粮囤里撒了“苦草籽”——那是北域特有的植物,混在粮食里,煮出来的粥苦得难以下咽,还会让人腹泻。等王奎带着残兵退守内仓时,发现百万石粮里,能吃的不足三成。
“撤!”王奎看着满地的苦草籽,知道守不住了。他带着残兵往南逃,没走多远就被影部的斥候拦住——那斥候骑着快马,手里举着王奎妻儿的画像:“节度使,您的家眷在黑岩城过得很好,柳飞首领说,只要您归顺,粮官的位置还是您的。”
王奎的马猛地停住,缰绳勒得死紧。他知道,柳飞这是打心理战,可妻儿在对方手里,他根本没有选择。最终,他翻身下马,对着北蛮的狼旗,缓缓跪下。
云州粮仓的消息传到洛阳时,满城震动。
洛阳是华武的“东都”,世家云集,城墙比镇北关还厚,守将是柳承业的亲舅舅,户部尚书李嵩(与太医院使同名,实为其族弟),手里握着两万“世家私兵”——这些人穿着锦甲,拿着镶嵌宝石的兵器,看着光鲜,实则多年没上过战场,连弓都拉不开满。
负责攻洛阳的是蒙卡的战部,辅以苍狼工部的“楼车”(高十丈的攻城车,顶端有平台,可容十名锐士同时射箭)。蒙卡没强攻,只是让楼车在洛阳城外列阵,每日对着城墙放箭,箭簇上绑着柳飞写的“招降书”:
“世家私兵,多是被逼入伍的平民。若开城门归顺,既往不咎,分田安家;若为世家卖命,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李嵩起初不以为意,觉得“蛮夷不懂礼法,怎敢动洛阳的世家”。可三日后,私兵里开始有人逃跑——他们家人在云州,影部的人早已把“归顺北蛮可得粮”的消息传到了洛阳,谁还愿为世家卖命?
更致命的是,蒙卡让人在洛阳城外的“洛水”上游投了“肥田粉”(北蛮农部的草木灰与粪肥混合物),下游的洛阳城饮水顿时发臭,世家子弟们嫌脏,纷纷往城南的“甜水井”挤,私兵们却只能喝臭水,怨声载道。
第七日清晨,洛阳的东门突然打开。是几个私兵校尉绑了李嵩,举着白旗跪在城外:“我们愿归顺北蛮,只求首领给弟兄们口干净水喝!”
蒙卡骑着战马入城,看着满城的锦甲私兵放下武器,对着战部的玄铁甲瑟瑟发抖,突然觉得柳飞说的“人心比城墙更重要”,果然没错。他没动世家的财物,只让人打开粮仓,把粮分给平民,又让人清理洛水,很快,洛阳城的炊烟又升了起来,百姓们甚至在街头给北蛮士兵送水——他们早就受够了世家的盘剥。
消息传到长安,柳承业彻底坐不住了。云州粮仓丢了,洛阳降了,北蛮的中路军已过“函谷关”,离长安只剩三百里。他连夜召集南境军回援,却发现南境军的节度使是苏家旧部,接到命令后故意拖延,只派了五千老弱北上。
“废物!都是废物!”柳承业在御书房里摔碎了第三只玉杯,指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嘶吼,“去!把太医院的人叫来,给朕炼‘猛虎丹’(据说能提神的丹药,实则含汞),朕要亲自率军出城,与柳飞决一死战!”
可他不知道,影部的人早已在长安的“朱雀大街”贴满了李嵩的卷宗拓片,连扫大街的老妇都知道“当今陛下毒杀贵妃、构陷忠良”。百姓们私下里说:“柳飞是来替天行道的,咱们别帮昏君。”
第38章朱雀门前的对峙
长安的朱雀门,是华武的“国门”。
朱漆大门高三丈,铜钉如碗口大,门楣上挂着“受命于天”的匾额,据说挂了三百年,从未被敌军攻破过。
可今日,匾额下的阴影里,站满了北蛮的锐士。
柳飞骑着雪狼,玄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身后是三万北蛮大军——雪狼骑兵列阵前排,玄铁甲反射着金光;战部的破阵车在两侧待命,炮口对准城门;苍狼的床弩营藏在远处的树林里,箭簇直指城楼。
城楼上,柳承业披着龙袍,手里握着sword(剑),脸色惨白如纸。他身边的禁军个个发抖,手里的枪杆都在颤——谁都知道,北蛮锐士能劈穿玄甲,床弩能射穿城楼,这朱雀门,根本守不住。
“柳飞!你这反贼!”柳承业的声音带着哭腔,早已没了帝王的威严,“朕是天子,你敢弑君?不怕天打雷劈吗?”
柳飞冷笑,从怀里掏出李嵩的卷宗,用床弩射向城楼。卷宗在半空散开,飘落的纸页上,太子手谕的拓片、寒骨草的药渣记录、苏家旧部的证词……看得城楼上的禁军目瞪口呆。
“弑君?”柳飞的声音透过传声筒传遍长安,“我是来替母报仇,替苏家昭雪!柳承业,你用毒酒杀贵妃,用诬陷灭苏家,用苛政害百姓,这样的君,留着何用?”
城楼下的长安百姓突然爆发出呐喊:“杀了昏君!”“北蛮首领为民除害!”他们早就受够了柳承业的统治,云州、洛阳的消息传来,都盼着柳飞能带来好日子。
柳承业看着城下的百姓倒戈,突然瘫坐在城楼的台阶上,手里的sword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脆响。
“开城门……”他喃喃道,声音轻得像耳语。
朱雀门缓缓打开,北蛮的大军踏着青石板路入城。柳飞骑着雪狼,在“朱雀大街”上前行,百姓们跪在两侧,手里捧着刚出炉的麦饼,要给士兵们吃——那麦饼的样子,和北蛮的“按劳分配”粮饼一模一样。
他没去皇宫,而是先去了长安的“少府监”旧址。那里早已破败,荒草没膝,但柳飞还是认出了母亲苏贵妃的手植的那棵石榴树,如今枝繁叶茂,正结着饱满的果实。
“母亲,”柳飞摘下一颗石榴,剥开,籽粒饱满如红宝石,“儿子带您回家了。”
身后,蒙卡的战部已控制皇宫,柳承业被擒,跪在苏贵妃的牌位前,瑟瑟发抖。影部的人在太医院的地窖里找到了李嵩的尸骨——他早在三年前就被柳承业灭口,死前用指甲在墙上刻了“冤”字。
三日后,长安的“朱雀广场”上,柳飞当着十万百姓,宣读了柳承业的罪状,用那把劈开镇北关的百炼钢刀,斩了柳承业。又让人重修苏家祠堂,将李嵩的卷宗、黑石崖的玉璋、苏贵妃的玉佩供奉在祠堂,昭告天下:苏家冤屈得雪,贵妃沉冤昭雪。
做完这一切,柳飞站在长安的城楼上,望着华武的疆域图被北蛮的狼旗覆盖,突然想起初到北域时,钟老说的“能从石缝里钻出来的草,才是最韧的”。
北蛮,就是那棵草。
从磐城到黑岩城,从镇北关到长安,他们用玄铁甲护住了根,用百炼钢劈开了石缝,用均田制和赏罚分明的规矩,让这片土地重新长出了希望。
钟老走到他身边,递来一杯北蛮的米酒:“首领,该给这片土地起个新名字了。”
柳飞看着楼下欢腾的百姓,有北域的蛮人,有华武的平民,有漠北的牧民,他们正围着篝火唱歌,歌词里混着北蛮的调、华武的词,却格外和谐。
“就叫‘新域’吧。”他举起酒杯,对着长安的天空,也对着北蛮的土地,“新的疆域,新的日子,不分蛮汉,不分南北,只论耕耘,只论坚守。”
米酒入喉,带着北域的烈,江南的柔,像这片土地上融合的一切。
远处,工部的铁匠坊又开工了,这次造的不是兵器,是农具;农部的人在丈量土地,要给长安的百姓分田;兵部的锐士在教孩子们识字,用的是北蛮新创的文字,简单易学,连老人都能很快学会。
柳飞知道,统治比征服更难。但他不怕——北蛮的七部还在,百姓的信任还在,那股从石缝里钻出来的韧劲,早已刻进了“新域”的骨头里。
风吹过长安的城楼,带着麦香和铁甲的冷硬,像一首未完的歌。
属于新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