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云锦刚把老宅垂花门的雀替纹样画完，手机就响了。是张桂源的助理打来的，语气带着点哭笑不得：“云小姐，您现在方便来趟张老将军的老宅吗？张总他……好像把厨房搞‘瘫痪’了。”
云锦赶到胡同深处的张家老宅时，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推开虚掩的朱漆大门，就见张桂源站在厨房门口，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羊绒衫袖口沾了点面粉，眉头紧锁地盯着灶台，活像在研究一份失控的财报。
“怎么了？”云锦忍着笑走过去。厨房台面上摆着一堆食材——面粉、鸡蛋、西红柿，还有一袋没开封的速冻饺子，旁边的平底锅黑了一块，显然是“翻车现场”。
张桂源侧身让她进来，语气难得带点窘迫：“爷爷今天想吃饺子，阿姨请假了，我试着煮……结果锅烧糊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查了菜谱，但火候控制不好。”
云锦看着这位在金融市场呼风唤雨的男人，此刻对着一口平底锅无计可施的样子，忽然觉得他身上的“距离感”碎了一地。她挽起袖子：“没事，我来吧。您家有新锅吗？”
张桂源立刻指了指橱柜：“全新的，早上刚让助理买的。”
云锦利落地换了锅，倒水上灶，又把他揉得不成形的面团重新和好：“您平时不做饭？”
“没时间。”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熟练地擀皮、调馅，动作轻快得像跳舞，“应酬都在外面，家里有阿姨。”
“饺子要温水下锅，加三次凉水才不容易破。”云锦一边包着饺子，一边随口说，“您看，边缘要捏紧，不然煮的时候会漏馅。”她捏起一个刚包好的饺子递给他看，白白胖胖的，像只小元宝。
张桂源学着她的样子捏了一个，结果皮破了，馅料漏了出来。他盯着自己手里的“残次品”，眉峰皱得更紧，像是在分析一笔亏损的投资。
云锦忍不住笑出声：“别用看K线图的眼神看饺子呀，放松点。”她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捏紧饺子边缘，“你看，这样轻轻一推，花边就出来了。”
她的指尖温热，带着点面粉的细腻触感，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张桂源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平静——比签下百亿合同还让人心安。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紧接着是个娇俏的女声：“桂源哥，我听爷爷说你在老宅，特意带了新出的马卡龙来……”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孩走了进来，看到厨房里的场景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是林家的小女儿林薇薇，京圈里出了名的名媛，和张家是世交，一直被默认是张桂源的“绯闻对象”。
“这位是？”林薇薇的目光落在云锦沾着面粉的手上，语气带着点审视。
“帮爷爷画插画的云小姐。”张桂源语气平淡，没多余的解释，转身对云锦说，“水开了，该下饺子了。”
林薇薇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从小就知道张桂源有洁癖，从不和不熟悉的人有肢体接触，更别说在厨房里这种“生活化”的场景里共处。她放下马卡龙，走到张桂源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桂源哥，你怎么自己做饭呀？想吃饺子告诉我，我让家里厨师做好送来就行，哪用得着你动手。”
张桂源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指了指锅里翻滚的饺子：“云小姐包的，爷爷应该会喜欢。”
云锦假装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专注地用勺子搅着锅里的饺子，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林薇薇身上的香水味很浓，和老宅里的槐香、厨房里的烟火气格格不入，那身精致的打扮更是在提醒她——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饺子煮好上桌时，张老将军拄着拐杖从里屋出来，看见云锦眼睛一亮：“小云朵来了！快让爷爷看看你的画！”他瞥见桌上的饺子，又看了看张桂源沾着面粉的袖口，顿时明白了，“臭小子，让你学做饭你不学，还得麻烦人家姑娘！”
张桂源没反驳，只是给云锦盛了碗饺子，又往她碗里加了点醋：“尝尝，你的手艺。”
林薇薇坐在旁边，看着张桂源自然地给云锦夹菜，看着老将军对这个“外人”和颜悦色，手指紧紧攥着包带。她在京圈长大，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一眼就看出张桂源对这个女孩不一样——那种耐心和温柔，是他从未给过任何人的。
饭后，云锦收拾画具准备离开。张桂源送她到门口，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珐琅锅，递给她：“今天谢了。这个……送你。”锅身是淡淡的天蓝色，画着细碎的槐花纹样，小巧可爱，虽然不能煮东西吃，但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云锦接过锅，指尖碰到他的掌心，两人都顿了一下。她抬头时，正看见林薇薇站在廊下，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们，像一根无形的刺。
“那我先走了。”云锦握紧手里的锅，快步走出老宅。
身后，张桂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拐角，才转身对林薇薇说：“以后没事别随便来老宅。”语气里的疏离，比谈判桌上的拒绝更冷。
林薇薇咬着唇：“桂源哥，她就是个普通画画的，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爷爷不会同意的。”
张桂源没理她，径直走进书房，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信息：“查一下最近针对张氏集团的舆论，是不是林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窗外的槐树叶沙沙作响，他摩挲着指尖残留的面粉触感，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京圈这潭水里，任何一点“异常”都会被放大——他和云锦的走近，注定会引来风波。但他不在乎，就像他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投资逻辑一样，这个能让他在厨房里卸下防备的女孩，值得他对抗所有“圈层规则”。
而云锦回到家，把那只珐琅锅擦干净放在桌子上，看着上面的槐花纹样，心里又暖又乱。她知道林薇薇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自己和张桂源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身份差异，还有整个京圈的审视。但想起他捏不好饺子时的窘迫，想起他递锅时的认真，她又忍不住弯起唇角——原来再厉害的“资本大佬”，也有他的“生活盲区”，而她或许……能走进那个盲区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