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低音炮震得地板都在颤，云锦趴在吧台上，指尖缠着玻璃杯的杯脚打转。左奇函刚从舞池回来，额角带着薄汗，把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差不多得了，再喝下去该吐了。”他抢过她手里的威士忌，眉头皱得很紧，“到底跟张桂源闹成什么样了？你昨晚在露台哭的样子，我可没忘。”
云锦没抬头，闷声说：“别提他。”酒精让她的眼眶发热，昨晚张桂源冷漠的眼神和今早验孕棒上的红杠在脑子里反复打转，像场醒不来的噩梦。她抓起桌上的柠檬水灌了大半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燥。
左奇函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我不问原因，但你这样作践自己没意思。”他抬手想揉她的头发，却被云锦偏头躲开。他指尖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转而敲了敲吧台，“老板，来杯无酒精的莫吉托。”
霓虹灯在杯壁上碎成光斑，云锦看着左奇函的侧脸，忽然低笑出声：“还是你靠谱。”至少不会在她最慌的时候，跟她谈现实、谈利弊。
左奇函挑眉：“那是，哥们儿可比某些只会看折线图的木头靠谱多了。”他话里带刺，却还是把新调好的莫吉托推给她，“不过说真的，有事儿别憋着，你这状态……跟失恋了似的。”
云锦没接话，端起杯子小口喝着。舞池的灯光扫过来，照亮她泛红的眼角，左奇函看着心疼，伸手替她擦掉不小心沾到唇角的酒渍：“走了，带你去个安静点的地方吹吹风。”
两人并肩走出酒吧时，晚风卷着凉意扑过来，云锦下意识往外套里缩了缩。左奇函脱下自己的夹克披在她肩上，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栏杆上，替她挡住来往的人流。街角暗处，相机快门的轻响被晚风吞没，没人注意到那道闪烁的红光。
第二天清晨，张桂源是被手机震醒的。他一夜没睡，茶几上散落着烟蒂，手里还攥着那支验孕棒。屏幕亮起的瞬间，推送的娱乐头条刺得他眼睛生疼——《新锐画家云锦深夜酒吧买醉，与神秘男子举止亲密，疑似情变》。
照片拍得很清晰。云锦趴在吧台上笑，左奇函低头跟她说话，侧脸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还有两人走出酒吧的画面，左奇函替她披衣服，手臂圈在她身侧，角度刁钻得像是在拥抱。标题下面配着煽动性的文字：“此前与张氏集团总裁张桂源多次被拍，如今疑因感情不和另寻新欢？”
张桂源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知道左奇函和她关系好，可照片里那若有似无的亲昵，像根针狠狠扎进他本就没愈合的伤口。昨晚她摔门而去时说“至少有人不会觉得我是麻烦”，原来就是这样的“不觉得麻烦”？
他几乎是立刻拨通了云锦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忙音。再打，直接被挂断。张桂源盯着屏幕上的照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从心底窜上来，烧得他理智全无——他气她在他焦头烂额时转身就走，气她跟别的男人在酒吧待到深夜，更气自己明明后悔得要死，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云锦是被手机震醒的，宿醉让她头痛欲裂。看到屏幕上“张桂源”三个字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了挂断。紧接着，左奇函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急得像着火：“你看热搜了吗？我们被拍了！狗仔写得跟你出轨了似的！”
她点开微博，热搜词条#云锦新欢#已经爬到了前十。照片里的自己笑得狼狈，左奇函的动作被刻意放大，配上捕风捉影的文字，怎么看都像是真的感情破裂、另寻慰藉。云锦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不是气狗仔，而是气张桂源。
他看到这些，第一反应会是什么？会觉得她故意气他？还是觉得她真的像报道里说的那样，转身就能投入别人怀抱？
正想着，张桂源的短信进来了，只有冷冰冰的一行字：“这就是你说的‘有人不觉得你是麻烦’？云锦，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云锦的心脏。她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进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吐到最后只能干呕，眼泪却跟着涌了出来。
她气的不是他误会，而是他连一句质问、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给她扣上了“恶心”的帽子。就像昨晚他连听她说完感受的耐心都没有，直接用“现实”和“稳定”将她推开一样。
云锦擦干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点开与张桂源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又删掉，反复几次后，终于发送出去：“是，我就是让你恶心了。那我们正好，谁也别耽误谁。”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把手机扔到床上，转身走向浴室。冷水扑在脸上，冻得她一个激灵，却没让脑子清醒半分。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带着红血丝，狼狈得像个笑话。
而另一边的张桂源，看到那条回复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把手机狠狠砸在墙上，屏幕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就像他们之间那道越来越深的裂痕。
画室里的槐花不知何时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雪。偌大的公寓里，张桂源蹲在地上，看着那支被他小心收好的验孕棒，忽然觉得无比讽刺。他本想今天去找云锦，哪怕她还在生气，哪怕要挨骂，也要告诉她——他不是不想要，只是太害怕。可现在，一切都被那条绯闻和那句“谁也别耽误谁”堵死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前，最后定格的是云锦和左奇函并肩走出酒吧的照片。张桂源盯着那道模糊的背影，眼底的悔意被未散的怒火覆盖，像场烧不尽的野火，漫过未愈的伤口，将所有可能的温存都烧成了灰烬。
而浴室里的云锦，任由冷水淌过脸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知道，这场因为误会而起的争吵，已经在绯闻的催化下，彻底偏离了轨道。和好？在张桂源说出“恶心”两个字的瞬间，就成了遥不可及的事。
窗外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两个同样烦躁又倔强的心里。绯闻像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把未愈的伤口撕扯得更疼。而那支被遗忘在角落的验孕棒，还静静躺着，它带来的虚惊尚未澄清，新的风暴已汹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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