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源的视频会议开了整整一下午，落地窗透进的阳光在地毯上挪了半寸。云锦窝在沙发里翻画册，指尖划过某页时顿了顿——那是左奇函发来的消息：“新开的艺术展有你喜欢的装置艺术，晚上一起去？”
她抬眼看向书房紧闭的门，里面传来张桂源低沉的说话声，夹杂着键盘敲击的脆响。最近张氏在广州的项目刚启动，他忙得脚不沾地，常常深夜才回家，身上总带着淡淡的咖啡味和疲惫。
云锦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好啊，老地方见。”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心里掠过一丝隐秘的雀跃，像小时候偷偷吃糖的孩子，明知不对，却贪恋那点甜。
她知道自己不乖。张桂源这阵子变了很多，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在她画画时安静陪在旁边，会把“占有欲”藏在笨拙的关心下——比如每天早上煮好的粥，晚上睡前温好的牛奶。可心底那点不安分，总在他忙碌时悄悄冒头。左奇函的新鲜感、杨博文若有若无的挑衅，都像钩子，勾着她那点不想被“困住”的叛逆。
“要出去？”张桂源走出书房时，正好看到云锦换鞋。他领带松着，眼底带着红血丝，却还是注意到她化了淡妆，拎着常用的小挎包。
“嗯，去画廊取画稿。”云锦转身对他笑了笑，语气自然，“可能晚点回来，你忙完早点休息。”
张桂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没追问：“注意安全，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他走过来，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晚上降温，穿件外套。”
“知道啦。”云锦踮脚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像安抚，又像掩饰，“你也别太累。”
关上门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愧疚感像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却很快被即将到来的“自由”冲淡。她没去画廊，直接打车去了左奇函说的艺术展。
左奇函在展馆门口等她，穿了件亮色衬衫，笑起来像阳光：“就知道你会来。”他自然地接过她的包，“刚看了个装置，超适合拍照，带你去。”
艺术展的灯光绚烂，左奇函拿着相机给她拍照，角度找得极好，把她的侧脸拍得柔和又灵动。他会夸她“今天耳环好看”“这个颜色衬你”，那些恰到好处的赞美，像温水，让她舒服得不想拒绝。
“张桂源最近对你怎么样？”休息时，左奇函递给她一杯果汁，状似随意地问。
“挺好的。”云锦搅着果汁，没看他，“忙，但很照顾我。”
左奇函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那就好。不过说真的，他以前对你那么狠，你真能完全放下？”他凑近一点，声音压低，“你要是哪天想‘透气’，随时找我，我永远有空。”
云锦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说中心事，脸上却故作轻松：“就你话多。”
离开艺术展时，已经快十点了。左奇函要送她回家，被云锦拒绝了：“不用啦，我自己打车就行。”她怕被张桂源撞见，哪怕知道他大概率还在忙工作。
刚走到路口，手机响了，是杨博文。她犹豫了一下，接起。
“在哪呢？”杨博文的声音带着醉意，“刚在朋友圈看到左奇函发的照片，你们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云锦皱眉，语气冷淡。
“别这么凶嘛。”杨博文低笑，“张桂源知道你跟他出来玩吗？也是，他那么忙，哪有空管你……”
“挂了。”云锦直接掐断电话，心里莫名烦躁。杨博文的话像根刺，戳破了她那点自以为是的“自由”，让她显得像个偷偷摸摸的小偷。
打车回家的路上，她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觉得没意思。左奇函的新鲜感、杨博文的挑衅，都抵不过张桂源那句“我去接你”的踏实。她掏出手机，给张桂源发消息：“我结束了，在路口等你。”
车刚停稳，就看到张桂源的车停在不远处。他靠在车门上，黑色外套敞开着，晚风吹起他的衣角，手里还拿着她的备用外套。看到她下车，他立刻迎上来，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怎么这么晚？画稿很难取？”
“嗯，画廊老板临时有事耽搁了。”云锦低头系外套扣子，不敢看他的眼睛。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往楼上走。他的手掌很暖，带着常年握画笔和键盘的薄茧，却让她莫名安心。走到家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云锦，”他的声音很轻，“你可以有自己的朋友和空间，我不会干涉。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待在我身边了，直接告诉我，好吗？”
云锦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那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丝藏得很深的不安，像怕被抛弃的孩子。他什么都知道，或许早就猜到她没去画廊，只是没戳破。
“我没有……”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他轻轻抱住。
“没关系。”张桂源把脸埋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我等你完全信任我。多久都等。”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别让我等太久，我会怕。”
那一刻，云锦心里的愧疚和不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反手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对不起……”
“傻瓜。”张桂源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无奈又纵容，“进去吧，外面冷。”
进门后，云锦看着张桂源去厨房热牛奶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左奇函的新鲜感再诱人，杨博文的挑衅再刺激，都比不上张桂源眼底的包容和不安。他是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是她闯了祸也知道会等她回家的人。那些偷偷溜出去的叛逆，更像是在确认——确认他会不会生气，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意。
张桂源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她，指尖碰到她的手，温温的：“明天周末，带你去吃早茶？”
“好。”云锦接过牛奶，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
她知道自己可能还会不乖，还会有想偷偷溜出去的时候，但心里那杆秤，早已悄悄偏向了这个会等她、包容她的男人。这场感情里的小波折，像试金石，磨去了尖锐的棱角，也让她看清了自己心底真正的偏私。
窗外的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温柔而安静。张桂源看着她喝牛奶的侧脸，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小叛逆，只是选择用耐心和信任去等。有些感情不需要抓得太紧，给点空间，反而能让心靠得更近。而他知道，自己永远是她最后会回来的那个港湾。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