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地坛的侧柏抽出了新绿。
云锦和张桂源提着水桶去给“桂云”树浇水，阳光透过枝桠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张桂源穿着休闲装，蹲在树坑边慢慢洒水，动作比去年熟练了不少，袖口沾了泥土也不在意。
“左奇函说要给树挂个红灯笼，说添点喜气。”云锦蹲在他身边，看着新抽的嫩芽笑，“被我拦住了，他那审美能把树打扮成圣诞树。”
张桂源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了，下周家族聚餐，要不要一起去？” 他语气里带着点紧张，“我爸妈早就念叨着想见你，说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他们替我给你赔罪。”
云锦愣了愣。以前她总怕见他家里人，怕自己融不进那个所谓的“京圈”，怕他们觉得她配不上他。可现在看着张桂源眼里的坦诚，她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好啊，”她点头，“不过得提前说好，我可不会说那些客套话。”
“不用客套，做你自己就好。”张桂源握住她的手，指尖温热，“在我这里，你从来都不用刻意讨好谁。”
家族聚餐定在老宅的院子里。张桂源的父母比想象中温和，老太太拉着云锦的手问长问短，给她夹菜时笑着说：“以前总听这小子念叨你，说找了个会画画的姑娘，眼睛里有光。后来他犯浑，我们没少骂他，你可别往心里去。” 老爷子话不多，却在席间悄悄对张桂源说：“以后好好对人家，再惹姑娘生气，我打断你的腿。”
云锦坐在张桂源身边，看着他被长辈数落时无奈又温顺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角落彻底松了。原来那些她曾害怕的“距离”，在真诚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饭后，张桂源带着她在老宅的花园里散步。丁香花开得正盛，香气漫了一园。他指着角落里一个落满灰尘的画架：“那是我小时候学画的地方，画得太丑被老师骂，后来就扔这儿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她，“以前总觉得搞艺术是‘不务正业’，认识你之后才知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有多幸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速写本，递给她。里面是这几个月他画的画——有地坛的“桂云”树，有胡同口的糖炒栗子摊，有她在画室认真调色的侧脸，线条笨拙却充满暖意。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原来幸福很简单，就是把你画进日常里。”
云锦翻着速写本，眼眶发热。她想起刚认识时，他总把“家族责任”“事业版图”挂在嘴边，活得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而现在，他会陪她去菜市场砍价，会在她画画时安静地看书，会记得她生理期时煮红糖姜茶，把那些曾经缺失的陪伴，一点一点补了回来。
初夏的时候，云锦的个人画展在杨博文的画廊开幕。展出的作品里，有佛罗伦萨的黄昏，有北京胡同的雪景，还有一幅压轴之作——《地坛的树》。画面里，两棵依偎的侧柏沐浴在夕阳下，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两个模糊的身影，温暖得让人想落泪。
开幕式上，张桂源站在人群里，看着被记者围住的云锦，眼里满是骄傲。左奇函凑过来撞他胳膊：“可以啊张总，现在成‘艺术家家属’了，气场都变温柔了。” 张桂源没反驳，只是笑着递给他一杯香槟：“以前不懂温柔，现在才知道，温柔比强势更有力量。”
画展结束后，两人沿着画廊外的石板路散步。晚风带着花香吹来，云锦挽着他的胳膊，轻声说：“其实我以前总怕，我们走不到最后。”
“我知道。”张桂源握紧她的手，“是我以前太傻，把好好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但以后不会了，我会慢慢学，学怎么爱你，学怎么珍惜。”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依偎的影子。那些曾经的裂痕、争吵、伤害，都在时光里被慢慢抚平，变成了彼此成长的印记。破镜重圆的意义，从来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带着过往的教训，更用力地走向未来。
远处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落在他们身上。云锦抬头看张桂源，发现他也在看她，眼里的光和初遇时一样亮，却多了几分沉淀后的温柔。
“回家吧。”她说。
“好，回家。”他笑着回应，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充满烟火气的远方。
那些散落在岁月里的爱意，终于在时光的打磨下，变成了最温暖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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