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站在原地，脚尖像被钉在了地上。晚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拂过脸颊时带着微凉的触感，却远不及心里那阵翻涌的热流滚烫。
她看着张桂源一步步走近，看着他眼底未褪的红血丝，看着他黑色外套上沾染的风尘，看着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那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无数画面在脑海里冲撞，去年夏天的糖画、书房里的阳光、分别时他沉默的侧脸，还有此刻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急切与心疼。
“你……”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怎么会来？”
张桂源在她面前站定，胸口还在因为一路的奔波起伏。他抬手想碰她的头发，指尖快要触到时又顿住，最后只是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我找了你很久。”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却字字清晰，“左奇函把地址发给我时，我正在机场等返航的飞机。”
云锦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别过头想躲开，却被他轻轻捏住下巴转回来。他的掌心很烫，带着熟悉的温度，烫得她心里又酸又软。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为什么把我拉黑？”他的眼眶更红了，语气里藏着委屈，“云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看到你留下的病历单时，我以为……”
他没再说下去，但云锦懂他没说出口的话。那张被她刻意藏起来的体检报告，终究还是被他找到了。她垂下眼睑，盯着自己攥皱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该开始新的生活。”
“谁告诉你结束了？”张桂源突然提高了音量，又怕吓到她似的放软了语气，“我从没同意过。云锦，我知道你是怕拖累我，可你怎么能把我排除在你的人生之外？”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揉得不成形的病历单，小心翼翼地展开，指腹抚过上面的诊断结果：“我带了全国最好的专家团队过来，他们说你的情况有很大希望治愈。你不用一个人扛着，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云锦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夜市的灯火在她湿润的瞳孔里跳跃，像揉碎了的星光。
“你不用这样的……”她吸了吸鼻子，试图推开他，“我不值得你……”
话没说完，就被他用力拥进怀里。张桂源的怀抱很紧，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熟悉又安心。江风被隔绝在外，怀里的温度烫得她鼻尖发酸。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我愿不愿意。”他把脸埋在她的发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这三十七天，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糖画摊，老板还问我怎么没带你一起来；书房的百叶窗坏了，我一直没修，总觉得你会回来帮我吐槽它漏光……”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琐碎的日常，每一件都带着她的影子。云锦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她闷闷地说，眼泪浸湿了他的外套，“我以为你爸妈说的话，会让你觉得我们不合适。”
“傻瓜。”张桂源松开她一点，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爱谁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爸妈那边我已经说清楚了，他们会理解的。”
他低头，轻轻吻掉她脸颊上的泪珠，动作温柔得像晚风拂过江面：“以后不许再偷偷跑掉了，嗯？”
云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盛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她终于忍不住，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晚风吹过小区的树梢，带来远处夜市的甜香。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这一次，归人已至，灯火向暖，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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