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军训结束的第一天，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卸下心防的松弛感。林祝蕴刚放下书包，就被陈佳佳拽着胳膊按在座位上：“别动！给你敷个美白面膜，看你晒得，活像只掉进煤堆的小兔子。”

冰凉的面膜纸贴上脸时，林祝蕴忍不住嘶了一声。她对着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确实黑了两个度，脸颊晒出淡淡的红晕，连胳膊都分成了黑白两截，是迷彩服短袖留下的印子。

“教官也太狠了，”后排的女生把面膜往脸上拍平，愤愤不平地吐槽，“明明知道正午太阳毒，非逼着我们站军姿，他自己倒好，躲在树荫下喝冰汽水！”

“还有那个匍匐前进，”另一个女生接话，声音闷闷的，“我膝盖都磨破了，他还说我动作不标准，傅司越你说是不是？”

正低头翻书的傅司越抬起头，目光扫过一片花花绿绿的面膜，最终落在林祝蕴脸上。她的面膜边缘没贴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下巴，像刚剥壳的荔枝。他喉结动了动，嗯了一声：“地面是有点糙。”

林祝蕴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想去调整面膜，却被陈佳佳拍掉手背：“别动！不然精华都蹭没了。”她顺势往林祝蕴腰上一搂，软乎乎的触感让她惊叹：“祝祝你也太瘦了吧，腰细得我一只手就能圈住。”

“痒！”林祝蕴笑着躲开，声音透过面膜纸有点发闷，“你再挠我，我就把你昨天偷藏零食被教官抓包的事说出去。”

“哎呀你别揭我老底！”陈佳佳作势要挠她痒痒，教室里顿时一片笑闹声。林祝蕴躲来躲去，不小心撞到桌腿，发出咚的一声，引得傅司越又看过来，眼里带着点忍俊不禁的笑意。

“说真的，”林祝蕴把面膜往下拉了拉，露出鼻子喘气，突然切换成夸张的语气，“军训时的我，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她猛地站起来，模仿教官的姿势挺胸抬头，“报告教官！林祝蕴请求喝水！”

女生们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她又垮下肩膀，拖着步子学自己低血糖那天的样子：“实际上呢，是‘报告……报告……我不行了……’”说着就往陈佳佳身上倒，软乎乎的像没骨头。

“你可别笑了，”陈佳佳扶着她的腰，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细腻，忍不住感叹，“我要是个男生，真不敢这么摸你，你也太香了吧，敷着面膜都挡不住你身上的栀子味。”

林祝蕴被她说得脸红，往旁边躲了躲，不小心撞到斜后方的课桌。傅司越的笔“啪嗒”掉在地上，滚到她脚边。她弯腰去捡，面膜纸却顺着脸颊滑下来，刚好落在傅司越的鞋边。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秒。林祝蕴看着自己那张皱巴巴的面膜，又看看傅司越盯着面膜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是陈佳佳反应快，笑着打圆场：“傅司越你看，连面膜都想跟你打招呼呢。”

傅司越弯腰捡起面膜，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下次敷的时候贴紧点。”他的目光扫过林祝蕴晒黑的脸颊，补充道，“黑了也挺好看。”

林祝蕴的脸“腾”地红了，比晒出来的红晕还要深。她坐回座位时，感觉腰上还残留着陈佳佳触碰过的温度，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甜丝丝的。

“听到没，”陈佳佳凑到她耳边，用气声说，“傅学神夸你黑了好看呢。”

林祝蕴没说话，偷偷往傅司越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低头看书，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格外柔和。她忽然想起军训时他抱着自己往医务室跑的样子，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对了祝祝，”陈佳佳突然捧住她的脸，认真地说，“说真的，你皮肤也太好了吧，又嫩又香，我一个女生摸都觉得心动，要是男生，估计得紧张得顺拐。”

林祝蕴被她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你可得对我负责，毕竟你摸了我。”

教室里的笑声又响起来，混着各种面膜的清香，还有林祝蕴身上淡淡的栀子味，在午后的阳光里慢慢散开。傅司越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悄悄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像藏着什么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