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话 零点解剖室。

冷气贴着皮肤爬行，像无形的蛇。林晚站在走廊尽头，铜钥匙贴在掌心，温度高得像一块烧红的铁，缺口里凝着暗红锈迹。赵野倚墙，腕带上的数字217已熄灭，只剩焦黑轮廓。

尽头是一扇电动推拉门，门牌用湿红漆写着零点解剖室，油漆顺着金属往下滴，像刚被割开的血管。门旁电子屏闪着幽蓝数字，入场倒计时十分整开始倒数。每跳一秒，门就发出短促咔哒，像有人在暗处扳机。

林晚抬手，钥匙插入锁孔深处，门纹丝不动。屏幕忽然变白：请双手消毒。天花板降下两团湿雾，酒精味炸开，呛得人直咳。雾气散尽，门依旧闭合，数字已跳到九分四十秒。

赵野扯下腕带，啪地贴上感应器。绿光亮起，冰冷女声：身份确认，217号备用心脏已登记。门缝泄出冷光，像夜色被划开一道口子。林晚顺势推门，门终于滑开，幽暗扑面而来。

室内摆着残旧无影灯，灯罩锈迹斑斑，灯泡却亮得刺眼。灯下镜面台空无一物，只覆一层薄霜。台面四周镶透明管道，琥珀溶液缓缓流动，每隔几秒泛起细泡，发出极轻咕噜声。

墙面嵌满金属抽屉，编号001至999，独缺403号。抽屉把手缠红线，线头垂落，在冷风中轻晃。赵野伸手碰最近红线，红线收紧，抽屉滑出十厘米，露出透明小袋，袋内半颗心脏仍在轻跳。

屏幕再次亮起，倒计时九分二十秒：请在心跳停止前找到完整心脏。林晚目光扫过，发现403与405之间空出暗格，边缘嵌铜钉，钉头正对钥匙缺口。他把钥匙对准铜钉，轻拧，咔哒一声，整面墙微震，404抽屉缓缓推出。

抽屉内躺着黑皮盒，盒面烫金404。盒盖弹开，一颗完整心脏覆薄冰，鲜活得近乎透明。心脏下压着折叠纸条：把心跳留下，把命带走。

倒计时跳到九分整，灯光骤灭，只剩心脏发出幽蓝微光。林晚指尖刚触冰面，电流顺臂窜上，整条手臂瞬间麻木。赵野抓住他肩，却发现林晚瞳孔放大，倒映数字疯狂闪烁。

灯光再亮，无影灯已升至天花板，银亮台面空荡，皮盒消失。林晚掌心多一张空白车票，无字，只一枚铜钥匙静静躺着，尾端又缺一角，像被利器削掉一角。

倒计时停在一秒，手术室大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闷响。赵野低头，腕带重新亮起微红，数字已从217变成404。两人对视，目光在冷白灯光里无声碰撞。门外足音贴着门板，像等待下一场开场。门外足音贴着门板，像等待下一场开场。林晚把铜钥匙攥得更紧，指节泛白。忽然，门缝底泄出一缕暗红光，像有人在里面点亮了烛芯。红光顺着地板爬行，爬到两人脚边，凝成一行湿字：心跳寄存完成，请取回凭证。

地板中央缓缓升起一只玻璃盒，盒里躺着一张车票，票面空白，却在边缘渗出细小血珠。血珠连成一条细线，指向走廊尽头。尽头墙壁裂开一道暗门，门后漆黑，却传来微弱鼓声，咚，咚，与林晚的脉搏同步。

赵野抬手想碰车票，指尖刚触玻璃，腕带猛地收紧，像铁钳勒进肉里。屏幕跳出最后提示：倒计时结束，出口开启。门后鼓声骤然加快，一声重过一声，像有人在里面猛敲棺材板。

林晚深吸一口气，把车票贴向铜钥匙缺口。咔嚓一声轻响，车票边缘的血珠瞬间蒸发，留下淡淡铁锈味。暗门缓缓滑开，一股温热的风裹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风里有声音，低低地说：欢迎归位403号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