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北境的暴风雪之夜，如同地狱的帷幕。谢随（平川）在剧痛与仇恨的支撑下，艰难地维持着清醒。赵猛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凭借对军营的熟悉和对将军命令的绝对忠诚，在曹锐及其心腹的严密监视下，竟真的撬开了一丝缝隙！他在曹锐亲信丢弃的垃圾中，找到了一角被烧毁大半、却残留着几个模糊异族文字和特殊印记的羊皮纸！那是黑水部贵族间传递密信的标记！

证据！虽然残缺，却是铁证！曹锐果然通敌！赵猛的心脏狂跳，如同擂鼓！他小心翼翼地将这致命的碎片藏入贴身的里衣，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他必须立刻交给将军！

然而，当他如同狸猫般潜回重伤营附近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几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摸向谢随的军帐！手中闪烁着淬毒的匕首寒光！是曹锐派来的灭口死士！

“将军——！”赵猛目眦欲裂，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他如同疯虎，用身体撞开一个刺客，抢过一把弯刀，死死护在谢随的帐门前！

“找死！”刺客首领低喝，淬毒的匕首如同毒蛇般刺向赵猛！

刀光，血光，怒吼，惨叫！瞬间撕裂了暴风雪的呜咽！小小的重伤营，变成了最后的杀戮场！赵猛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用身体和生命为将军筑起最后一道屏障！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求能多拖延一刻！将军……将军一定要活下去！

军帐内，谢随躺在冰冷的榻上，听着帐外赵猛那野兽般的嘶吼和兵刃入肉的闷响，感受着那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他想冲出去！想和兄弟并肩作战！想砍下那些杂碎的头颅！可身体如同沉重的铅块，连动一动手指都牵扯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绝望、愤怒、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只能听着，听着赵猛的声音从嘶吼变成闷哼，最终……归于沉寂。

帐帘猛地被掀开！一个蒙面刺客带着一身血腥和寒气，淬毒的匕首直刺谢随心口！那匕首的寒光，映出谢随眼中那一片死寂的、如同地狱归来的血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一支漆黑的短弩箭如同毒蝎之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那刺客的咽喉！刺客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轰然倒地！

帐外，风雪之中，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缓缓放下手中的军弩。他穿着普通士兵的皮甲，脸上涂着防冻的油脂，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在暗夜中闪烁着如同孤狼般冰冷而忠诚的光芒。他是谢随当年从死人堆里亲手救出的亲卫之一，一个早已被赵猛暗中联络、潜伏在普通士卒中的“暗子”！

谢随看着那倒下的刺客，又看向帐外那个沉默如铁的身影。赵猛用命换来的短暂时间，终究没有白费！一丝微弱却如同野火燎原般的生机，伴随着更深的、足以焚毁一切的仇恨，在他濒死的躯壳里，轰然点燃！他死死盯着帐外漫天的风雪，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如同被斩断爪牙、却磨利了獠牙的凶兽，带着同归于尽的冰冷与疯狂。

“曹……锐……”沙哑破碎的声音，如同地狱的诅咒，在弥漫着血腥的军帐中低低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