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程野被手机铃声吵醒。是阿杰，声音里充满惊慌："野哥！快看新闻！你和齐临上头条了！"
程野迷迷糊糊地打开平板，立刻清醒了——《音乐世家丑闻：齐岳山被控虐待儿子》《钢琴王子手腕伤痕照片曝光》《叛逆摇滚歌手与钢琴家的危险友谊》...几乎每个主流媒体都在报道昨天的冲突。
更糟的是，有人挖出了程野被音乐学院开除的旧闻，并歪曲事实称他"因暴力倾向被退学"。音乐节论坛上已经吵翻了天，有人支持他们的艺术自由，也有人谴责他们"玷污古典音乐"。
程野冲进套房客厅，发现齐临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接电话。从他的表情看，通话对象不是让人愉快的人。
"...我明白您的顾虑，李总...不，我们不会取消演出...是的，我理解赞助商可能..."齐临的声音冷静，但程野能看到他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程野直接夺过电话："李总？我是程野。听着，今晚的演出照常进行，一个字都不会改。要取消？先把违约金准备好。"说完直接挂断。
齐临揉了揉太阳穴："我的经纪人刚通知我，欧洲三场独奏会取消了。赞助商认为...目前的舆论风向'不符合品牌形象'。"
"操他们。"程野恶狠狠地说，"正好，我们不需要那些傻钱。"
"对你来说很容易，不是吗？"齐临突然提高了声音，"一直做个叛逆者，不在乎任何人看法。但这是我经营了二十年的职业生涯！"
程野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齐临立刻后悔地转过身："抱歉...我不是..."
"不，你说得对。"程野走到齐临面前，强迫他直视自己，"我确实习惯了做个外人。但你现在面临的选择很简单——继续取悦那些根本不在乎你真正价值的人，还是他妈的自由一次？"
齐临的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决心："我们需要修改演出曲目。"
"正合我意。"程野咧嘴笑了。
他们重新投入创作，将教堂里即兴创作的雨声旋律作为开场，中间加入更多对抗性的段落，甚至直接采样了齐岳山昨天说的"低劣的跨界实验"这句话，做成电子音效。
中午时分，音乐节艺术总监亲自上门，要求审查他们的演出内容。程野正要发火，齐临却平静地请对方坐下。
"我们准备了这个。"齐临在钢琴前坐下，弹奏起肖邦的《革命练习曲》——齐岳山最常用来刁难他的曲目之一，要求每个音符都精确到毫秒。
但这一次，齐临故意加入了自己的诠释——某些段落加快，某些地方放慢，甚至加入了几处即兴变奏。艺术总监皱起眉头，这显然不符合"正统"演绎方式。
曲到中段，程野突然加入，用电吉他演绎另一声部。两种乐器激烈对话，传统与革新碰撞，最终融合成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体验。
演奏结束，艺术总监久久不语。最后他站起身，只说了一句："今晚别太过火。"然后离开了套房。
"这算通过了吗？"程野挑眉。
齐临微微一笑："音乐界的潜台词——'我不赞同，但被说服了'。"
下午的彩排他们故意闭门进行，不让任何人听到新改编的内容。回到酒店准备晚餐时，齐临收到一封邮件。看完后，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父亲发来的。"他轻声说，"如果我今晚演出，将被正式逐出'齐氏音乐世家'，名字从所有家族记录中抹去。"
程野夺过平板，快速浏览那封冷酷的正式邮件："这个老混蛋真把自己当皇室了？"
齐临苦笑着摇摇头："在古典音乐界，齐家确实算是皇室。"他走到窗前，望着蒙特利尔的天际线，"我从小就被教导，齐家的名誉比个人生命更重要。"
程野走到他身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将双手放在齐临肩上："那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做齐家的乖儿子，或者做齐临。"
齐临转过身，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程野突然注意到齐临的眼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还有他微微发干的嘴唇。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想凑近，抹去那点干燥...
门铃突然响起，客房服务送来了晚餐。两人如梦初醒般分开。用餐时，程野异常安静，而齐临则时不时偷看对方，又迅速移开视线。
饭后，齐临换上演出的黑色西装——今晚他特意选择了更修身的剪裁，没有领带，领口微敞。程野则一如既往地穿着破洞牛仔裤和黑色T恤，只是今天多了一件暗红色的皮外套。
"给你。"程野突然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皮质手环——他一直戴着的那个，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戴着这个上台。"
齐临接过手环，指尖轻触内侧——那里刻着"FREEDOM"的字样，已经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这是...?"
"十八岁离家时买的。"程野耸耸肩，假装不在意，"戴着它，提醒自己不为任何人演奏。"
齐临小心地戴上手环，调整到刚好能遮住腕上伤痕的位置。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程野从未见过的光芒："今晚，我们不为任何人演奏。只为音乐本身。"
程野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猛烈撞击。此刻的齐临与他初见时那个冷冰冰的钢琴家判若两人——他的眼睛里有火，有生命，有一种近乎危险的决心。
"走吧，钢琴王子。"程野哑声说，"是时候掀起一场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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