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利尔音乐节结束后的第三天,程野醒来时发现酒店套房异常安静。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床上,身旁的位置空着,只留下轻微的凹陷和一丝雪松香气。
床头柜上有张便条,齐临工整的字迹写着:"去开会了,中午回来。别退房。——L"
程野咧嘴笑了。昨晚他们终于跨过了那条模糊的界限,从音乐伙伴变成了更亲密的关系。齐临的羞涩与热情,他生涩的吻和探索的手指************************************
他抓起手机,发现无数未读消息——乐队群聊里阿杰在咆哮媒体对他们突然爆红的报道;张铭发来十几条合作邀约;甚至还有松本的祝贺:"程君,音乐终于带你去该去的地方了。"
最让程野惊讶的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看了演出视频。你仍然弹得像个业余爱好者,但至少找回了勇气。——K"
K?程野皱眉思索,突然瞪大眼睛——Kostas Michalopoulos,当年那个将他赶出音乐学院的教授!老头居然看了他们的演出,还...夸了他?
正当他出神时,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齐临走进卧室,手里拿着咖啡和纸袋。他已经换上了日常的浅灰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头发微微湿润,像是刚洗过澡。
"醒了?"齐临把咖啡递给程野,嘴角挂着程野从未见过的轻松微笑,"我带了你喜欢的牛角包。"
程野接过咖啡,趁机抓住齐临的手腕,将他拉倒在床上:"会议怎么样?"
齐临挣扎了一下,最终放弃抵抗,任由程野搂住他的腰:"...疯狂。欧洲、亚洲、南美,十几个音乐节邀请。三家唱片公司想签我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程野的一缕头发,"王姐气疯了,说我毁了她的职业规划。"
程野大笑,吻了吻齐临的鼻尖:"欢迎来到叛逆者的世界。"
齐临突然正色:"还有件事...柏林爱乐发来邀请,希望我下个月参与巡演。"
"哇哦!"程野吹了声口哨,"那可是顶级殿堂。他们不介意你'玷污古典音乐'的形象了?"
"正相反。"齐临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们想要我演奏'那个视频里的肖邦'——加入即兴和现代元素的版本。"
程野的笑容微微收敛:"...你要去吗?"
齐临沉默了片刻:"我想尝试。但不是一个人。"他抬起头,"他们同意我带上一位电吉他手。"
程野的心跳加速,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等等,你是说...我们一起登上柏林爱乐厅的舞台?"
"如果你不介意被古典乐评人撕成碎片的话。"齐临轻声说,手指抚过程野锁骨上的疤痕。
程野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混蛋说什么。但..."他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要把我们的...关系...和音乐混在一起?"
齐临的目光变得深邃:"我们的音乐已经混在一起了,从蒙特利尔教堂那晚开始。"他俯身,嘴唇几乎碰到程野的耳朵,"我不打算现在停下来。"
**************他翻身将齐临压在身下,正要吻下去,齐临的手机突然响了。
"别接。"程野嘟囔着,嘴唇流连在齐临的颈间。
齐临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身体立刻僵住了:"...是父亲律师事务所的。"
程野不情愿地放开他。齐临坐起身,深吸一口气才接起电话。对话很简短,主要是齐临在听,偶尔应几声。挂断后,他的表情难以解读。
"怎么说?"程野问。
"正式通知我已被'齐氏音乐世家'除名。"齐临的声音异常平静,"所有家族信托基金冻结,名下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将被收回,明年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独奏会赞助撤销。"
程野咒骂一声,搂住齐临的肩膀:"混蛋...你还好吗?"
出乎意料的是,齐临竟然笑了:"出奇地好。事实上...我感觉像是终于卸下了一直背着的重担。"他转向程野,"你知道那把小提琴吗?我从来不敢真正演奏它,生怕弄出一点刮痕。现在想想,乐器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被演奏吗?"
程野注视着他,在这个刚刚失去一切的男人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光芒。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这个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当他们终于分开喘息时,齐临的衬衫已经大开,嘴唇红肿:"...我以为我们该讨论正事?欧洲巡演、唱片合约..."
"正事可以等。"程野将他推回床上,手指灵巧地解开皮带,"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演奏'..."
午后,当他们终于起床吃"早餐"时,程野的手机响了。是一个未知的纽约号码。
"程野先生吗?我是茱莉亚音乐学院的马丁教授。"一个温和的女声说,"看了您和齐先生的演出视频,我们想邀请您参加下学期的客座艺术家项目——不是教古典钢琴,而是探讨音乐跨界与创新。"
程野差点被咖啡呛到:"茱莉亚?我?你们知道我被音乐学院开除过吧?"
"我们知道的是,"马丁教授的声音带着笑意,"您对音乐有着独特的理解和惊人的天赋。有时候,正是那些打破规则的人最能启发下一代。"
挂断电话后,程野呆坐在餐桌前。齐临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好消息?"
"茱莉亚学院想请我去教书。"程野摇头,"疯了,整个世界都疯了。"
齐临轻笑,吻了吻他的脖颈:"或者只是终于开始理解我们的音乐了。"
接下来的几周如同旋风。他们的演出视频在全球病毒式传播,媒体称他们为"音乐界的革命者"。唱片合约如雪片般飞来,最终他们选择了一家以艺术自由著称的独立厂牌。
柏林爱乐的演出大获成功,尽管保守乐评人称之为"亵渎",但年轻观众起立鼓掌长达十五分钟。更令人惊讶的是,演出结束后,一位年迈的舞台工作人员递给齐临一个琴盒——里面是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附着一张纸条:"真正的音乐家值得真正的乐器。——匿名崇拜者"
齐临坚持这一定是父亲暗中安排的,但程野不这么确定。无论如何,那把名琴现在成了他们演出中的亮点——齐临自学了小提琴基础,在几首曲子中加入令人惊艳的独奏。
六个月的巡演结束后,他们在纽约租了间公寓,既是家也是创作基地。程野开始尝试作曲,而齐临则迷上了电子音乐制作。他们的首张专辑《弦外之音》获得评论界一致好评,甚至登上了一些主流排行榜。
然而,最大的惊喜发生在专辑发行派对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向正在调音的齐临,轻声说了句什么。齐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然后难以置信地转向程野,招手示意他过去。
"程野,这位是Kostas Michalopoulos教授。"齐临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有件事需要向你当面道歉。"
程野愣在原地。面前这个佝偻的老人,就是当年那个将他赶出音乐学院的严厉教授?
"程野,"老人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希腊口音,"十八年前的事...我需要告诉你真相。那个女学生的指控是正确的,但我太懦弱,不敢对抗整个系统。"他深深低下头,"我利用你的愤怒,将你开除来保全自己...这是我教学生涯中最大的耻辱。"
程野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十八年的怨恨,竟然建立在这样一个丑陋的真相上。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他哑声问。
老人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因为看到你和齐先生的演出...那才是我理想中的音乐教育应该培养的样子——勇敢、真实、充满生命力。"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给学院董事会的正式声明,还你清白。如果你愿意,明年开学典礼上,我希望亲自邀请你回来做客座教授。"
程野接过信封,一时无言。齐临的手悄悄握住了他的,给予无声的支持。
派对结束后,他们回到公寓,精疲力竭却兴奋不已。程野从冰箱拿出两瓶啤酒,递给齐临一瓶:"所以...你怎么想?我该回去吗?"
齐临靠在阳台上,望着纽约的夜景:"完全取决于你。但想象一下,那个曾经被赶出去的叛逆少年,现在作为英雄回归..."他微笑着喝了一口啤酒,"挺摇滚的,不是吗?"
程野大笑,搂住齐临的肩膀:"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吗?表面上是个优雅的钢琴家,骨子里却是个十足的叛逆者。"
齐临转身面对他,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说到爱...我们还没正式谈过这个,对吧?"
程野的心跳漏了一拍。六个月来,他们一起创作、巡演、生活,甚至做爱,却从未说出那个字眼。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仿佛一旦说出口,这个美丽的梦境就会醒来。
"我不需要说出来。"程野最终回答,手指轻抚齐临的脸颊,"你知道我每天早晨为你煮咖啡时的心情,知道我每次看你弹琴时的感觉..."
齐临抓住他的手,贴在唇边:"但我想说出来。程野,我爱你。爱你的音乐,你的叛逆,你锁骨上的疤痕,甚至你乱七八糟的作息时间。"
程野的喉咙发紧。他倾身向前,额头抵着齐临的:"...我也爱你。从蒙特利尔教堂那晚开始,或者更早。"
他们在纽约的夜空下接吻,身后公寓里的音响正播放着他们的专辑主打歌——《弦外之音》。这首歌最初诞生于一场被迫的合作,却最终成为两个灵魂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