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特别是那个摔出去老远的官老爷!哎哟喂,你说他当时是不是看见黑白无常来勾魂了,吓得蹦起来的啊?”
“瞎咧咧!中了剧毒还有力气蹦哒?”
“那你说咋回事?总不能是鬼上身推了一把吧?”
“我觉得啊……”旁边一个看着挺精神的老头压低声音,一脸神秘,“没准儿是当时……趁乱!有人过去……”
“啧,大理寺的官爷们早查八百遍了!说了当时雅间门关着呢,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出事,里面就死了仨和瘫倒吓傻的小厮,谁去推?”
“那谁说得准?万一那小厮……”
“老哥这话说的就不对!那小厮当时就瘫在旁边吐白沫了,哪有劲儿?”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你说是咋回事嘛?”有人不耐烦了。
“离桌子好几步远?直挺挺栽倒?”苏晚捏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内心瞬间警铃大作!
【不对!这描述太诡异了!】
【断肠草中毒,痛苦剧烈,会伴随着剧烈的呕吐、抽搐、翻滚!怎么可能‘唰一下’僵直倒地?还离桌子那么远?!】
【除非…】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的脑海,【除非毒发时,他正在往门口跑!或者…在躲避什么?毒不是下在食物里?是…即时发作的接触性毒物?或者…根本就不是断肠草?!】
职业的本能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冲垮了她“洗脑”的堤坝!她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要低调装死,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质疑和职业病发作的犀利:
“隔那么远倒?又不是演杂耍平地飞人!肯定是毒发后意识模糊挣扎了会儿,重心往前扑倒呗!至于飞那么远……用力过度姿势没调整好?”她自己先摇摇头,“不对不对,毒发那么快,应该没时间让他做出明显肢体动作……那就是……”
一个更清晰的推测冒出来,让她眼睛一亮,完全忘了场合,小声但又清晰地吐槽补充:“怕不是……有人趁他们倒下瞬间失去抵抗的乱子……过去补刀推了他一把?让他死快点……或者为了掩饰……!”
“咳咳咳!!!”她立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剧烈呛咳!手忙脚乱地抓起茶杯猛灌,试图用狼狈掩饰刚才的失言,“咳咳…这茶…这茶太烫了!呛死我了!咳咳咳…”
她咳得面红耳赤,眼泪都飙了出来,一边咳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惊恐地扫视四周,祈祷刚才那不过脑子的话没被人听见。
“小姐!您没事吧?快顺顺!”春桃吓得赶紧给她拍背,手忙脚乱。
苏晚一边疯狂咳嗽,一边借着擦眼泪的动作,惊恐万状地抬头——她得确认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刚才自己那句话!
视野因为眼泪和剧烈咳嗽有点模糊,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扫向了刚才争论声音最大的那桌……
没人特别注意她。
很好……安全?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僵硬地转过头,想缓一缓这惊魂未定——
下一秒!
她所有的动作,包括剧咳和心跳,都瞬间被冻结了!
如同被一道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穿心而过!
一道冰冷、低沉、如同碎冰相撞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极其清晰的穿透力,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屏风隔断后,清晰地响起:
“苏小姐对…‘补刀’,似乎…很有研究?”
轰——!!!
苏晚的咳嗽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喉咙!
她保持着弯腰猛咳的姿势,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顺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旁边那个原本空着的、有高大屏风半隔的雅座里,不知何时,端坐着一个身影。
玄色锦袍,一丝不苟。
身姿挺拔,渊渟岳峙。
一张脸,如同上好的寒玉精心雕琢而成,在茶馆氤氲的热气中,更显得冷峻得不近人情。
此刻,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寒眸,正穿过屏风的缝隙,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牢牢地、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锁定在她身上!
萧珩!!!
苏晚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社死现场×2!还是终极版!被当事人抓包现场!完犊子了!】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连刚才呛咳出来的红晕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被抓现行的、极致惊恐的惨白!捏着茶杯的手抖得厉害,茶水都洒在了手背上。
萧珩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压迫感。
他绕过屏风,高大的身影在略显嘈杂的茶馆里投下一片沉沉的阴影。
他缓步走近,在苏晚那张写满“天要亡我”的小脸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苏晚几乎要窒息。
他微微倾身,那冰冷的、带着金石质感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句地砸在苏晚脆弱的神经上,语气意味深长:
“看来,苏小姐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静养…颇有效果。连茶馆里的闲谈,都能听出如此…精辟的见解。”
茶馆里那混合着茉莉茶香、汗味和萧珩身上冰冷寒气的诡异空气,让苏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被抓包的惊恐和被当面点破“补刀”的羞耻感,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原地表演一个“昏厥遁”。
然而,萧珩显然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他站直身体,目光从苏晚那张惨白的小脸上移开,仿佛刚才那句极具杀伤力的调侃只是随口一说。
他理了理一丝褶皱都没有的玄色袍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公事公办的冰冷平淡:
“苏小姐既然‘偶遇’,本官正巧要去大理寺,有几份关于赵莹儿案的后续卷宗需苏尚书签押。顺路,送苏小姐回府。”
顺路?送她回府?
苏晚内心警铃疯狂大作!【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她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和惶恐:“不…不敢劳烦大人!臣女…臣女自己回去就好!很近!真的很近!”她甚至试图给青黛和春桃使眼色,让她们赶紧架着自己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