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协和医院的老病房飘着福尔马林味。宋亚轩站在褪色的病床前,指尖刚触到锈迹斑斑的床栏,床单下突然渗出银灰色的雾气,在月光里凝成个穿白大褂的影子,手里攥着本被碘酒浸透的医案,钢笔悬在“第七页”的位置微微颤抖。
“是1945年的战地医生。”马嘉祺的声音从病房外的长廊传来,他手里托着个锡制药箱,锁扣上的红十字已被岁月磨成浅粉色,“档案说他给守夜人治伤时被叛徒出卖,右腿被打穿后,用最后力气在医案空白处画满据点标记,最后死在手术台上。”他翻开药箱里的处方笺,“七处伤”的批注笔迹,竟与宋亚轩新谱的《护生谣》简谱节奏完全重合。
宋亚轩突然清了清嗓子。当他哼出第一个颤音时,医生影子突然抬起头,被血污糊住的眼睛望向他,钢笔在虚空划出的弧线,正好补上了他旋律里最晦涩的转音。“他在教我用声线导灵力。”少年喉结滚动,发现影子胸前的弹孔形状,与他祖父留下的那枚战地急救包上的弹痕分毫不差——那包至今还挂在他的录音室墙上。
长廊尽头传来轮椅的轱辘声,个戴老花镜的老太太推着药车停在病房门口,车斗里的玻璃针剂瓶泛着幽光。“我是这医生的护士。”老太太从车底摸出个牛皮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贴着半朵压干的玉兰花,“他总说,听诊器能听到的不只是心跳,还有没说出口的话。”她递过支雕花钢笔,笔帽上的“救”字缺了最后一笔,正好能与宋亚轩麦克风上的纹路拼合。
韩砚清接过钢笔的瞬间,病房的老挂钟突然停了。医生影子突然将医案按在宋亚轩的谱子上,碘酒晕开的痕迹里浮出串坐标——与丁程鑫名册里“第七救护点”的经纬度分毫不差。“原来他把暗号藏在处方的剂量里。”宋亚轩突然想起上周录音时,耳机里莫名混入的杂音,此刻才惊觉那是摩斯电码的变调,拼起来正是“小心缝合线”。
刘耀文突然踹开隔壁储藏室的门。货架上的玻璃罐里,泡着串用黑线捆扎的手术针,针尖在月光下显出的角度,竟与敦煌驼铃的铜丝缠绕方式完全吻合。“这线索比手术刀还利。”他刚要伸手去够,影子突然扑过来挡在罐前,断腿处渗出的银雾在地面凝成警戒线,像在阻止什么。
老太太突然从药车底层抽出盏铜灯。灯芯点燃的刹那,手术台上的血渍突然亮起蓝光,组成的图案让韩砚清猛地攥紧了惊蛰刀——那是五百年前她中箭时的伤口分布图,当年马嘉祺就是靠这张图,用金疮药救回了她半条命。“他竟把明代的伤谱记在了民国的医案里。”她指尖抚过刀柄的“清”字,突然感觉到马嘉祺的目光落在她膝盖,像五百年前那个雨夜,他替她处理箭伤时,也是这样带着后怕的专注。
“陈医生被打穿腿那天,还在给伤员缝合。”老太太用酒精棉擦了擦铜灯底座,灯光突然在墙上投出重影——医生的影子与宋亚轩低头谱曲的侧影重叠,连握笔的指节弯曲弧度都分毫不差,“他说等战争结束了,要教娃娃们唱《安魂谣》,说哪段旋律该轻该重,都是药方。”
宋亚轩突然对着影子唱起《护生谣》。当他唱到“七处伤,一处暖”时,医生影子突然笑了,碘酒从嘴角淌下的轨迹,在地上画出朵残缺的玉兰花。整座病房的仪器突然发出蜂鸣,每段频率都化作音阶,与严浩翔刚才发来的“西南怨念异动”情报形成共振。“他在帮我们校准灵力频率。”少年摸出录音笔要记录,却发现屏幕上自动跳出张声波图——七个峰值旁的半朵玉兰花,此刻已有四朵拼成了完整的形状。
收队时,宋亚轩把钢笔别在谱夹上,发现两者碰撞的声音正好是《安魂谣》的前奏。马嘉祺正帮韩砚清拂去落在肩头的药粉,指尖触到她耳后时突然停住——病房镜子的倒影里,两人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像极了五百年前他们在战地帐篷里分药时的剪影。
“当年你总嫌我包扎太松。”马嘉祺的声音混着远处的救护车鸣笛,“有次你中了倭寇的毒箭,我手抖着给你上药,绷带缠得太紧,你疼得咬着牙说‘还不如让箭再扎深点’。”韩砚清望着老太太推轮椅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医生影子最后看她的眼神,像极了民国那年,她在手术室见到这位医生遗体时,他未闭的眼睛里映出的无影灯光。
回程的车上,宋亚轩突然指着手机屏幕:“老陈刚发来消息,说南京档案馆里有份1945年的处方,病人名叫‘砚清’。”车窗外的霓虹在韩砚清脸上明明灭灭,她摸出那本泛黄的笔记本,在新添的名字旁,不知何时多了串用指甲刻的音符,唱出来正是“等你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