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古窑遗址的龙窑泛着铁锈红,韩砚清指尖抚过窑壁上的火痕,某块窑砖突然在残阳里发烫,砖面烧结的裂纹竟在暮色中连成火焰纹——与林小满模型里“非遗怨”的能量纹路完全吻合。
老陈的铜盒放在瓷片堆上,打开时滚出枚青花残片,钴料绘制的游龙正沿着裂纹慢慢舒展。“1915年的瓷匠。”他用软布擦拭残片,釉面下透出的字迹逐渐清晰,“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前,他把外国商人偷换配方的证据画在了瓷坯内侧,被打断手指后,硬是用手腕悬着青花料在瓷板上画完了最后一笔‘天青色’。”残片坠地的轻响,恰好与张真源念诵的《瓷赋》断句重合。
张真源突然停住台词。当他念出那段描写窑变的文字时,龙窑的阴影里浮出个沾着釉料的身影,断指处渗出的血珠滴在瓷土上,竟凝成粒青金石——正是他排练时总卡壳的重音节点。“他在补全字句的气韵。”少年捏紧剧本的指腹泛白,发现那身影踩过的窑砖位置,与贺峻霖标注的“古窑测温点分布图”分毫不差,而贺峻霖此刻正举着放大镜,看似随意地观察着窑底的落灰。
窑口传来匣钵碎裂的脆响。个系着蓝布围裙的老者抱着摞素坯站在拉坯机旁,围裙上的釉料污渍已结成硬壳。“我是他的学徒。”老者转动坯轮,素坯上的指纹突然显形,组成串窑炉编号,“他总说,瓷土能成器,也能记心,就像守夜人手里的刀,淬过火才知分量。”他递过半截瓷刀,断裂处的斜纹恰好能与韩砚清腰间“惊蛰”刀的刀鞘缺口拼合,露出完整的“火”字。
韩砚清接过瓷刀的瞬间,窑边的沙漏突然倒流。瓷匠影子突然将沾着窑火的手掌按在林小满的平板上,掌纹里浮出串坐标——与严浩翔探测仪锁定的“执念之母”能量聚点完全一致。“原来他把配方玄机藏进了窑变纹理。”林小满突然想起上周建模时,程序莫名生成的釉色图谱,此刻才惊觉那是用窑温曲线加密的指令,连起来正是“龙窑第七层火膛”。
刘耀文突然踹开窑边的柴房木门。墙角堆着的松柴在夕照里泛着金红,其中捆柴禾的绳结样式,竟与他“裂风”短刃的缠柄绳法完全吻合。“这线索比瓷土还沉。”他刚要伸手去拽,影子突然踉跄着挡在柴堆前,被火星灼穿的衣摆拖在地上,烧出的焦痕凝成道结界,结界边缘泛着的红光与马嘉祺袖中的星盘产生共鸣。
老者突然从柴垛里抽出张窑位图。当他用瓷刀在“燃烧室”标记处划圈时,整座遗址的瓷片突然亮起青光,组成的图案让马嘉祺喉结滚动——那是五百年前他与韩砚清在景德镇御窑厂布下的“火结界”图谱,当年抵御走私商贩时,正是靠这阵法让赝品瓷器自行碎裂。“他竟把明代的窑火阵烧进了现代瓷坯。”他望着韩砚清被窑火映红的侧脸,那道眉骨下的疤痕在火光里若隐若现,像天启年间那个雪夜,她为抢回被偷的官窑配方,被暗器划伤时流的血,也是这样滴在素白的瓷坯上。
“他被打断手指那天还在烧窑。”老者用瓷刀敲了敲窑壁,回声里突然混进重叠的咳嗽——瓷匠的沙哑喘息与张真源的台词念白完美重合,连换气的节奏都分毫不差,“他说等国货扬眉了,要教娃娃们学制瓷,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哪道釉里藏着气节,哪笔青花写着骨头。”
张真源突然对着影子念起《瓷赋》中“烈火淬魂”的段落。当念到“青如天,明如镜”时,瓷匠影子突然挺直脊背,血珠在瓷土上拼出的釉料配方,恰好与全息投影里失传的“祭红”秘方重合。整座遗址的龙窑突然发出轰鸣,每道窑火的跳动都化作灵力波动,与贺峻霖传来的“执念之母借非遗怨念扩张”警报形成共振。“他在帮我们点燃净化之火。”张真源摸出剧本时,封面上的九种釉色,已有七种染上金边。
收队时,韩砚清将瓷刀嵌进刀鞘,发现两者碰撞的震颤频率正好是龙窑开窑时的裂瓷声。马嘉祺替她拂去肩头的瓷屑,指尖擦过她虎口的老茧——那是五百年握刀与制瓷共同磨出的印记。窑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窑壁上,像极了当年在御窑厂,他扮成监窑官、她扮成画坯工接头时的剪影,那时她藏在釉料里的阵图,就像此刻她眼底藏着的万千星火。
“你当年总嫌我烧窑太急。”马嘉祺的声音混着远处的匣钵碰撞声,“有次你扮成货商去码头交货,我在窑顶用烟色打暗号,你回的那组瓷片敲击声,差点被税吏听出破绽。”韩砚清望着老者抱着素坯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瓷匠影子最后看她的眼神,像极了1916年那个清晨,她在窑厂见到这位瓷匠时,他紧攥的瓷坯里嵌着的半块瓷牌——正是她当年送他的那块刻着“守”字的青花牌。
回程的车上,林小满突然指着屏幕:“老陈发来电报,说景德镇档案馆有份1915年的窑工名册,‘龙窑掌火师’的署名写着‘砚清’。”车窗外的窑火余晖在韩砚清脸上明明灭灭,她翻开那本泛黄的笔记本,新添的名字旁多了串用指甲刻的窑温符号,拼起来正是“等你共窑”。
车刚驶离遗址范围,严浩翔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执念之母在吞噬窑火灵力!”他猛调参数,屏幕上的热力图正顺着瓷土矿脉蔓延,“它借青花的郁结、祭红的炽烈壮大——每种釉色都是它的火种!”马嘉祺突然按住韩砚清按向刀柄的手,指腹擦过她腕间那道被窑火灼伤的旧伤:“这次我陪你进窑。”后视镜里,刘耀文正擦拭着“裂风”短刃,张真源的剧本上,某页描写窑变的文字突然自行泛起青光,与远处龙窑的火光产生诡异的共鸣。夜色漫过瓷都,窑火在暮色里跳动的光芒,像极了五百年间从未熄灭的守夜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