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电影院时林溪已经在门口等着，看见他们俩手里的三明治包装袋，冲孟棠挤了挤眼睛。
沈驰把自行车停在停车区，转身时手里捏着三张票，晃了晃：“票取好了。”
孟棠接过自己的那张，低头一看就愣了——不是之前说的喜剧片，是部新上的恐怖片，海报上的鬼脸还带着血丝。
“你不是说看喜剧吗？”林溪也凑过来看，“驰哥，你这选片风格变得有点快啊。”
沈驰咳了一声，耳朵尖有点红，却硬扯出个自然的表情：“刚去取票才发现喜剧片场次改了，这恐怖片评分挺高的，就换了。”他说着往检票口走，脚步快了半拍，“快开场了，进去吧。”
孟棠捏着票跟在后面，心里却明镜似的——她上周在朋友圈转了篇恐怖片测评，说“有点想看但不敢一个人看”，原来他看见了。
影院里光线很暗，只有屏幕反射出微弱的光。沈驰选的位置在中间排，他特意把孟棠的座位卡在中间，自己坐她左边，林溪在最外面。
刚坐下，他就从兜里摸出两包纸巾递过来，又把刚买的爆米花放在孟棠手边：“听说这个吓人，怕的话……可以抓着这个。”他指了指爆米花桶。
孟棠还没说话，林溪先笑了：“驰哥，你这准备得也太充分了吧？”
沈驰没接话，只是把自己的可乐往孟棠那边推了推，屏幕上的片头刚闪过第一个黑影，他就下意识坐直了些，眼角的余光却悄悄往孟棠这边瞟。
其实孟棠胆子不算小，但恐怖片的音效实在太会渲染气氛。
当屏幕上突然窜出个披发女鬼时，她肩膀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下一秒，手背忽然被轻轻碰了碰。她侧头看过去，沈驰盯着屏幕，耳朵却红得厉害，手指在膝盖上蜷了蜷，像是刚才碰她那下是无意的。
又到一个惊悚镜头时，孟棠没躲，却感觉到旁边的沈驰呼吸顿了一下。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原来他自己也怕，却偏要选恐怖片。
散场灯亮起时，林溪揉着眼睛站起来：“我的天，最后那个反转吓我一跳！”她看了眼孟棠，又看了眼沈驰，忽然促狭地笑了，“你们俩手怎么回事？”
孟棠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在了爆米花桶沿上，而沈驰的手指就轻轻碰在她手背上，两人都没动。
沈驰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刚、刚才想拿爆米花。”
孟棠没拆穿他——刚才那个镜头明明是温馨的收尾，根本不需要借拿爆米花壮胆。
她只是拿起剩下的半桶爆米花，往他手里塞了塞：“还吃吗？”
“吃。”沈驰接过去，指尖又不小心碰到她的，这次他没躲，反而捏紧了爆米花桶，低声说了句，“刚才……没吓到你吧？”
“没有。”孟棠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关切，忽然想起昨晚系统那句极轻的“注意保护自身情绪”。
可此刻她心里只有点软乎乎的暖意，哪有什么需要保护的情绪。
走出影院时，阳光有点晃眼。沈驰把自行车推出来，忽然挠了挠头，对林溪说：“你家是不是往那边走？我先送孟棠……”
“停！”林溪笑着摆手，“我突然想起我妈让我去买酱油，你们俩慢慢逛，不用管我。”她说完冲孟棠挤了挤眼，转身溜得飞快。
剩下两人站在原地，风把树叶的影子投在沈驰脸上，明明灭灭的。
他忽然抬起头，眼神很亮：“那……我送你回家？或者去旁边公园坐会儿？”
孟棠看着他手里还没吃完的爆米花，忽然笑了：“去公园吧，刚才没吃饱。”
沈驰眼睛瞬间亮了，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孟棠走在他身边，能听见他哼着不成调的歌，阳光落在他发梢，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味道——这些真实到能摸到、能闻到的细节，哪里需要用“攻略”来定义。
“对了，”沈驰忽然停下自行车，从车筐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这个给你。”
是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几颗柠檬糖，和他上次给的那颗一模一样。阳光透过玻璃罐照进来，糖块折射出细碎的光。
“昨天看你好像挺喜欢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去小卖部问了，老板说这是最后一罐。”
孟棠捏着玻璃罐，指尖能摸到罐身冰凉的纹路。她想起昨晚系统又轻声提醒了一句“注意情感边界”，当时她没说话，只是把沈驰发的“晚安”消息设成了星标。
现在握着这罐糖，她忽然觉得系统的提醒好像远了些。
身边的少年正因为她接过罐子而偷偷弯起嘴角，阳光落在他发梢，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味道——这些真实到能摸到、能闻到的细节，哪里需要用“攻略”来定义。
“谢谢。”孟棠把玻璃罐放进书包侧袋，刚好能摸到星子昨晚蹭在上面的猫毛，“我很喜欢。”
沈驰的眼睛更亮了，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孟棠跟在他身边，咬着没吃完的三明治，听见他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是最近很火的一首情歌。
她没戳破，只是悄悄加快了脚步，让两人的影子在晨光里靠得更近了些。
书包侧袋里的玻璃罐轻轻晃了晃，像有颗小小的太阳，在里面慢慢亮了起来。
走到小区楼下时，夕阳正把树梢染成暖橙色。孟棠停下脚步，指了指单元门：“我到啦。”
沈驰“嗯”了一声，却没立刻推自行车走。他看着孟棠手里还没吃完的爆米花，又看了看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喉结动了动才说：“那……晚上记得看消息。”
“好。”孟棠点点头，转身要走时，听见他又低声补了句：“今天挺开心的。”
她脚步顿了顿，回头看过去。
沈驰站在夕阳里，校服外套被风吹得轻轻扬起，眼里的光比晚霞还要亮。
他大概是没料到她会回头，愣了一下，耳尖又开始发红，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自行车链条。
孟棠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她攥了攥书包带，没继续往单元门走，反而转过身，朝着沈驰跑了两步。
沈驰还在摆弄链条，忽然感觉有片阴影落下来。他抬起头，就看见孟棠站在他面前，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她发梢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那个……”孟棠的声音有点轻，却很清楚，“你刚才看恐怖片的时候，好像比我还怕。”
沈驰的脸“腾”地红了，刚想辩解，手腕忽然被轻轻抓住。他愣住了——孟棠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漫上来，像电流似的。
她没看他，只是低着头，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袖子：“沈驰，下次不用特意选恐怖片的。”
沈驰张了张嘴，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烫，也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在夕阳下透着浅金色。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他想说“不是特意的”，却又觉得没必要骗她。
孟棠却忽然抬起头，松开他的手腕，往他面前凑了凑。距离太近了，沈驰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的细小灰尘。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很轻，像羽毛落下来，带着点爆米花的甜味。
“这个，”孟棠往后退了半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声音却很稳，“是奖励你的。奖励你今天……陪我看电影。”
说完她没等沈驰反应，转身就跑进了单元楼，连书包上的挂件都在身后晃出轻快的弧度。
沈驰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烫得像要烧起来。
晚风吹过，带着远处的饭菜香，可他什么都闻不到了，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轻轻的触碰，和孟棠红着脸跑开的背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好像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自行车筐里的空爆米花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驰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特别大声，连路过的阿姨都看了他一眼。
他赶紧捂住嘴，却没忍住，又低头笑了半天，肩膀都在抖。
原来时间慢不慢都没关系，只要能等到这个瞬间，就够了。
他推着自行车往小区外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早上，要比今天更早去买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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