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隐村的雨,似乎永无休止。废弃管道据点内,潮湿和霉味混合着汗水和铁锈的气息,令人作呕。鸟羽苍介(鸮)刚刚结束一次危险的情报刺探任务归来,身上带着几处不深不浅的划伤和浓重的血腥味。他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闭目调息,清理着伤口,如同受伤的孤狼独自舔舐。
秃鹫那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命令口吻:“鸮,下次任务,给你派个搭档。”
苍介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清理伤口的动作微微一顿。
“喏,就是这小子,‘阿木’。”秃鹫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缩在角落、戴着滑稽狐狸面具的身影。“虽然是个废物点心,但腿脚还算利索,打打下手、背背东西还行。省得你每次都一个人,万一折在外面,组织的情报可就断了。”他的话里话外,监视的意味远大于帮助。
角落里的阿木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哇!真的吗老大?我能跟鸮大哥一起出任务?太棒了!鸮大哥你放心!我虽然打架不行,但我跑得快!眼神好!还能讲笑话给你解闷!”他凑到苍介面前,狐狸面具咧着夸张的大嘴,语气充满了“崇拜”和“激动”。
苍介终于睁开眼,冰冷的金色瞳孔扫过阿木那张可笑的面具,没有任何情绪。搭档?监视?还是炮灰?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需要的是情报渠道的稳定,而不是一个碍手碍脚、甚至可能暴露他秘密的累赘。
“随你。”苍介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他重新闭上眼睛,隔绝了阿木的聒噪和秃鹫那浑浊的视线。
**数日后·雨之国边境某小镇**
任务目标:潜入一个小型商队据点,窃取他们与风之国某贵族秘密交易的账本。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苍介和阿木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靠近据点外围的围墙。阿木笨拙地试图翻墙,差点摔下来,被苍介一把拎住后领,无声地提了上去。
“谢……谢谢鸮大哥!”阿木压着嗓子,声音里带着“后怕”。
据点内灯火通明,守卫不算森严,但分布合理。苍介眼神锐利,迅速规划着潜入路线。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阿木原地待命,自己则如同鬼魅般滑下围墙,利用阴影和守卫的视觉死角,快速向主建筑靠近。
阿木蹲在墙头,狐狸面具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苍介迅捷而精准的动作,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真实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朝苍介的方向扔出一块小石子!
“啪嗒!”
石子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立刻引来了守卫的警觉!
“谁在那里?!”
“有动静!”
两名守卫立刻朝着声音来源处围了过来!
墙头的阿木似乎吓傻了,手忙脚乱,差点直接从墙上掉下去。
苍介的身影在守卫被引开的瞬间,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入主建筑的阴影之中!他的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几息之后,他已经如同壁虎般吸附在主建筑二层一扇亮着灯的窗户旁,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查克拉,无声地切开了窗户插销。
而就在他得手的瞬间,据点警报被拉响了!尖锐的哨音响彻夜空!更多的守卫被惊动!
“该死!暴露了!”阿木在墙头惊慌失措地大喊,“鸮大哥!快跑啊!他们人太多了!”
苍介没有丝毫犹豫,拿到账本的瞬间,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从窗口倒翻而出!数道手里剑和苦无擦着他的身体飞过!他落地后一个翻滚,毫发无伤,迅速朝着预定的撤离路线奔去。
“等等我!鸮大哥!”阿木连滚带爬地从墙头翻下来,笨拙地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好几次差点摔倒,全靠苍介偶尔回身拉他一把才没被追上。
两人在夜色和混乱中一路狂奔,终于甩掉了追兵,逃入小镇外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呼……呼……吓……吓死我了……”阿木瘫坐在地上,狐狸面具歪在一边,大口喘着粗气,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多亏了鸮大哥你反应快!不然我们俩都得交代在那儿!”
苍介靠在一棵树干上,气息平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应。任务完成了,账本到手。这个“阿木”……刚才那枚石子,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目的是什么?试探?还是……想看他暴露更多实力?他心中警惕更甚。
阿木似乎完全没察觉苍介的审视,喘匀了气,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凑到苍介身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苍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鸮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刚才那几下,简直跟鬼一样!我什么时候能有你一半厉害就好了!”
苍介没有理会他的奉承,只是冷声道:“任务完成,该回去了。”说完,率先转身朝着据点方向走去。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刹那,阿木(鞍马疾风)那隐藏在滑稽面具后的眼神,落在他被拍过的肩膀上,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玩味的探究——刚才那一瞬间接触的“触感”,似乎……有些过于“均匀”了?不像是人体的温度和弹性。不过他没有点破,只是嘿嘿一笑,赶紧跟了上去。
**木叶·黄昏的街道**
夕阳的余晖将街道染成温暖的橙色,却驱不散美加子心中的阴霾。她独自一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下午训练时,弥尔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还有他近乎自毁般的疯狂训练姿态,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她知道弥尔在经历什么,知道那份仇恨有多深,可她什么也做不了。任何安慰的话语,在弥尔那道用仇恨筑起的高墙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美加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响起。
美加子抬起头,看到佐藤无炎不知何时站在了长椅旁,脸上带着他惯有的、有点傻气的担忧笑容,手里还拿着两串刚买的、冒着热气的三色丸子。
“你……还好吗?”无炎挠了挠他那头红发,笨拙地把一串丸子递过来,“看你好像不开心?吃点甜的吧,心情会好点!”
若是平时,美加子或许会无奈地瞪他一眼,或者干脆地拒绝。但此刻,看着无炎那纯粹却似乎永远无法理解她心事的眼神,再想到弥尔深陷痛苦旋涡的孤独身影,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她猛地挥手,啪地一下打掉了无炎递过来的丸子!晶莹的丸子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
“走开!”美加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和尖锐,“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整天就知道傻笑!吃丸子!”
无炎愣住了,看着地上脏了的丸子,又看看美加子泛红的眼眶和愤怒的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受伤:“我……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安慰我?”美加子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失望和对比,“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弥尔!他经历了什么?他在承受怎样的痛苦?他在为了什么拼命?而你……你只知道在这里没心没肺地笑!你永远都不会像弥尔那样,懂得责任,懂得痛苦,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强大和隐忍!你什么都不懂!”
这番话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无炎的心防。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美加子眼中的失望和那句“你不如弥尔好”,像重锤一样砸得他头晕目眩。体内深处,四尾的躁动似乎感应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皮肤下隐隐泛起不正常的赤红。
“我……”无炎的声音干涩沙哑。
“别说了!”美加子猛地站起身,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她看也没看无炎一眼,转身就跑开了,只留下一个充满悲伤和失望的背影。
夕阳下,无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串脏了的丸子,又看看美加子消失的方向。周围温暖的暮色仿佛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美加子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你什么都不懂!”
“你不如弥尔好!”
“你永远都不会像弥尔那样……”
体内的赤红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难过和……一种巨大的孤独感。是啊,他是怪物,是人柱力。他不懂那些复杂的痛苦,他只知道用笑容和行动去笨拙地表达关心。可这似乎……永远不够。
他默默地弯腰,捡起地上那串脏了的丸子,用袖子擦了擦,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了下去。甜腻的味道混着泥土的腥气,在嘴里化开,却尝不出任何滋味。
**木叶后山·溪流边**
夜色笼罩了山野。一堆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林间的寒意,也照亮了山野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来,尝尝!刚烤好的鱼!小心烫!”山野将一条串在树枝上、烤得金黄酥脆的溪鱼递给旁边闷闷不乐、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的红发少年。
无炎接过鱼,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小口咬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焰。下午美加子的话,还在他心里翻腾。
山野给自己也烤了一条鱼,慢悠悠地吃着,也不催促。他了解这个弟子,阳光的外表下藏着敏感和不安,此刻需要的不是开导,而是陪伴和一个宣泄的出口。
过了许久,无炎才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沮丧:“山野老师……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什么都做不好?连安慰人都不会……还总是惹美加子生气……”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落,“她说……我不如弥尔好。”
山野放下烤鱼,看着无炎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那上面写满了少见的迷茫和自我怀疑。他轻轻叹了口气。
“无炎啊,”山野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你知道吗?每个人表达关心和承受痛苦的方式,都是不同的。”
他拿起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篝火,火星飞溅。“弥尔那孩子,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沉重,他的痛苦是尖锐的冰锥,刺得他自己和别人都鲜血淋漓。而你呢?你的痛苦……”山野看向无炎,目光深邃,“是滚烫的熔岩,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你用笑容去掩盖它,用行动去对抗它,这本身就需要巨大的勇气。这没有高低之分,只是……方式不同。”
“可是……美加子她……”无炎想到美加子失望的眼神,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美加子现在的心,被弥尔的痛苦占满了,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山野理解地说,“她难过,是因为她关心弥尔,却又无能为力。她对你说的那些话,是气话,也是她内心焦虑和无力感的投射。并不是你真的不如谁。”
山野拿起水壶,倒了杯热水递给无炎:“就像这杯水,你现在喝下去,觉得平淡无奇。但如果你在沙漠里渴了三天,它就会变得无比甘甜。关心和理解,有时候也需要在对的时间和心境下,才能被真正感受到。”
他看着无炎若有所思的脸,继续道:“至于安慰……有时候,安静的陪伴,一个笨拙但真诚的笑容,或者……”山野指了指篝火上滋滋冒油的烤鱼,“一顿能填饱肚子的野炊,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力量。重要的是你的心意,而不是形式。”
篝火噼啪作响,烤鱼的香气弥漫在夜空中。无炎捧着温热的杯子,听着山野老师温和的话语,看着老师脸上那历经沧桑却依旧包容的笑容,心里那股冰冷沉重的难过,似乎被这篝火的温暖和烤鱼的香气,一点点地驱散了些许。
他低头看着手中烤得焦香的鱼,又看了看山野老师,终于,一个虽然还有些勉强、却比之前真实了许多的笑容,缓缓在他嘴角绽开。
“嗯!山野老师,我明白了!”他用力点点头,拿起烤鱼,大口咬了下去,“这鱼真香!下次我们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