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集

期中考试后，班里重新排座位。

班主任按成绩排位，夏糯糯的名字被写在第三排，而周屿，在最后一排。

搬桌子的时候，夏糯糯故意走得很慢，希望周屿能跟她说句话，哪怕只是“再见”。但他忙着和新同桌打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夏糯糯抱着桌子，一步一步挪到新座位，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空了一块。她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排，周屿正趴在桌子上，和新同桌凑在一起看漫画，笑得露出了那颗小虎牙。

从那天起，他们就成了真正的普通同学。

座位离得远，夏糯糯很难再看清他的脸，只能在课间操时，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总是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要么偷偷和旁边的人说话，要么低头踢脚下的石子，一点都不认真。

他们几乎不说话了。偶尔在走廊上碰到，夏糯糯会立刻低下头，假装看地面，直到他走过去，才敢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只有一次，夏糯糯去水房打水，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周屿和林薇薇站在里面。

林薇薇背对着她，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周屿，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我都说了，我对你没意思。”

周屿的声音有点急：“可我们以前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薇薇转过身，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我烦你天天吊儿郎当的样子，烦你上课睡觉还能考高分，烦你……”她顿了顿，语气更冷了，“烦你总缠着我。”

周屿的脸一下子白了，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咬了咬唇，转身就走。

他没看到站在门口的夏糯糯，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肩膀撞到了她的胳膊，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对不起。”周屿的声音很闷，没回头，快步走了。

夏糯糯蹲下去捡水杯，手指碰到冰凉的水渍，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她能感觉到周屿的难过，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她突然很想追上他，告诉他“没关系”，告诉他“你很好”，告诉他“有人在偷偷喜欢你”。

但她最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那天晚上，夏糯糯在日记里写：“11月15日，周屿被林薇薇拒绝了。他一定很难过吧。如果我能勇敢一点就好了。”

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希望周屿明天能开心起来。”

周屿消沉了好几天。他不再去踢足球，上课也不睡觉了，只是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发呆。以前总是充满笑声的最后一排，变得安安静静的。

夏糯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她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开始每天在他的桌洞里放一颗橘子糖。

不敢放太明显的地方，总是趁课间人多的时候，假装路过，飞快地塞进去。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吃，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是自己放的，她只是想做些什么，让他能开心一点点。

直到有一天，夏糯糯路过最后一排时，被周屿叫住了。

“夏糯糯。”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像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不敢动。

周屿从桌洞里拿出一颗橘子糖，糖纸已经被捏皱了。他看着她，眼神有点复杂：“这些糖，是你放的？”

夏糯糯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过了很久，她听到周屿轻轻叹了口气：“谢谢。”

她猛地抬头，想说“不客气”，却看到他已经转过头，重新望向窗外。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给他镀了层金边，却照不亮他眼底的落寞。

那天的日记，夏糯糯写了又划，划了又写，最后只留下一句：“他知道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